“扶蘇哥哥,我肚子痛。”
魏無月的聲音顯得無比虛弱,躺在床上那氣若游絲的樣子像極了正被病痛折磨的小可憐。
然而扶蘇鐵石心腸般不為所動,“快些起來,早就與你說好了的,怎的到了跟前又變卦了。”
“扶蘇哥哥不心疼無月了,無月好慘啊。”魏無月見扶蘇不吃這一套,轉(zhuǎn)而又向趙靈兒撒起了嬌來,“靈兒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吧。”
這下子,原本與扶蘇一樣,覺得魏無月不過是裝病的趙靈兒到底是有些心軟,“既然妹妹如此不愿,要不然就算了吧?”
瞥了一眼意志不堅(jiān)定的趙靈兒,扶蘇搖頭道,“信陵君不遠(yuǎn)千里來此無非就是為了見她一面,我此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的,此時怎么好再讓人回去。”
扶蘇都這么說了,趙靈兒自是不好再說,只能給了魏無月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哼……”魏無月見狀也不裝了,干脆將腦袋埋到被窩里,甕聲甕氣地耍無賴道“那我就是不愿意去嘛,你們總不能夠把我硬是綁了去。”
倒也不是不能。
但綁著人家閨女去見別人,那畫面總讓扶蘇覺得有些詭異。
扶蘇無奈地坐到了塌上,將魏無月蒙住腦袋的被子稍稍往下拉了拉,把她那兩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眼珠子漏了出來,溫聲勸道
“你父女也有近十年未見了,難道你都不曾想過嗎?”
“不曾。”
魏無月答得飛快,語氣中隱約聽得出怒意。
扶蘇自然知道,這怒意所針對的,是在魏無月幼時就因國家大義,將她送到帝國的信陵君。
這等心結(jié)本該是由系鈴人來解,但扶蘇此時只能代勞了。
“這些年來,扶蘇可有虧待與你?”
聽扶蘇說得語氣鄭重,魏無月將被子又自己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整個腦袋,“扶蘇哥哥待無月自是極好的,為何如此問。”
“既是如此,你為何要責(zé)怪信陵君將你嫁與我呢?”
魏無月愣了下,“話雖如此,但一事歸一事,昭律還不以功掩過呢。”
好嘛,這都扯起昭律來了。
魏無月所說的,是昭律的原則之一。即賞罰不能混為一談,功不掩過。
在法家大能李斯的弟子面前談?wù)撜崖桑笥邪嚅T弄斧的意思,趙靈兒都為此失笑搖頭。
但扶蘇沒有嘲笑魏無月的想法,而是一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道“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只是魏無月還沒來得及得以,就聽扶蘇話鋒一轉(zhuǎn),“可昭律也嚴(yán)禁不教而誅,你要給信陵君‘定罪’,是不是也要先聽一聽他給自己的辯解才是?”
魏無月皺著眉頭想了一想,還未回話,就聽門口高進(jìn)的聲音隔著艙門傳了進(jìn)來,“稟報太子,洛陽快到了。”
“知道了,你先去準(zhǔn)備吧。”
“唯。”
高進(jìn)走后,扶蘇又等了片刻,見魏無月還是沒有起床的意思,只好起了身,“真不想見便算了,我去說予信陵君罷了。”
“扶蘇哥哥。”
袖口被熟悉的力度拉著,扶蘇轉(zhuǎn)身坐了回去,“嗯?”
“我與父親的見面,對你很重要嗎?”
對我?
扶蘇笑著摸了摸魏無月的小腦瓜。
這一整個的所謂視察都不過是一次作秀罷了,哪里有什么重要的。
更何況,無論是信陵君,還是扶蘇自己,都不會因?yàn)閮号角槎⒄`家國大事的。
但扶蘇卻沒有如實(shí)以告,而是笑道“是的,很重要。”
“那我便看在扶蘇哥哥的份上,見那人一面好了。”
果然,魏無月其實(shí)也是想見的,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親,哪里就真能說不見就真不見了。
她所需要的,想來也只是一個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