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彭城北上留城的第二天,甘茂覺得自己上了扶蘇的大當。
內河風浪比大江大河要小很多,這話是沒錯的。
然而扶蘇隱瞞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身輕如燕的風剪子在水上的速度,可不是沉重的樓船所能比擬的。
大家都知道,速度快,就意味著顛簸的嚴重,何況是在水上。
然而追求速度而犧牲了其他方面之后,風剪子對抗風浪的能力也遠不是樓船那個等級。
因此即便是一個對樓船而言甚至都不能讓人感受到的小浪花,也能讓風剪子在急速下幾乎跳起來。
幸而在扶蘇的授意下,并不著急的船長沒有徹底放開了風剪子的韁繩,將船速控制在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范圍。
于是首日里兩人對弈的場景是徹底見不到了,甘茂此時還暈暈乎乎地在船艙中懷疑人生。
或許此事過后,甘茂就不會愿意再踏上任何一艘船了。
不過也許是這幅身體有著楚人的血脈在,扶蘇一點都沒有暈船的意思,還有閑心在船頭迎著河風賞景。
一旁陪坐的,除了樗里偲與張蒼之外,還有養傷了幾日,稍稍精神了些的姜崇。
當然,梅子酒作為“主治醫師”也自是沒有缺席。
“先生今日氣色上佳,可喜可賀。”
張蒼一邊說著恭喜的話,一邊親身上前,為姜崇滿上了一爵。
姜崇輕聲謝過之后,就要去接。
然而在梅子酒有意無意瞥過來的眼神中,姜崇試探著伸手了兩次,最終卻只能吞了口口水,任由美酒在酒爵中蕩漾,而不敢越過雷池。
將一切收在眼底的扶蘇略覺有趣。
姜崇的武技無疑是當世翹楚,而梅子酒雖然很少有出手,但從扶蘇從小所見,以及練武以來的所觀,應該也是不遑多讓。
但讓姜崇如此唯唯諾諾的,顯然不在于梅子酒的武藝如何。
不過扶蘇也不是紅娘的性格,更何況這種大概只在曖昧期的關系甚為美好,他也不想出手摻和,只讓兩人自行發展更好。
“先生是因為扶蘇之托而受此重傷,如今看先生逐漸恢復,扶蘇也喜不自勝,特以此酒為先生復原而賀。”如此說著,扶蘇起身自飲一爵以示歉意和祝賀。
為了避免梅子酒的嗔怪,扶蘇當然立即補充了一句,“先生飲水即可。”
感激地看了扶蘇依言,姜崇點頭舉起一旁梅子酒早已備好的清水,“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太子不必如此掛懷。”
等到樗里偲也跟在后面賀過之后,幾人終于說起了正事。
“上次說到,先生追查那獵戶,卻為賊人埋伏,出手殺了幾人。只不知后事如何,先生又是為何受此重傷?”
姜崇聞言皺眉沉思,左手似是無意之間抬到右肩部位,仿佛覺得隱隱作痛,“當日我在獵戶家中遇伏之后,更加斷定這些人就是與海賊有所勾結的賊人,于是走訪四鄰,想要探明與這人來往密切之人都是什么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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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一身干凈的衣衫,將身上粘上了血跡的衣服在村外挖坑埋掉,又等到天光逐漸放亮之后,姜崇才扮作普通農戶的裝扮進了村。
村子極為偏僻,住戶很少,因而外來人即便裝扮得再是普通,也很容易引起關注。
姜崇在村民們有意無意的試探目光之中,裝模作樣地敲了幾下獵戶的門,又向門內大吼了幾聲。
當然,不會有人來開門,屋內已經沒人能聽到敲門聲了。
姜崇左右看看,將視線對準了一位坐在門邊曬太陽的老丈。
老丈原本正與其他人一樣好奇地盯著這個雖然是農夫打扮,但看姿勢氣度顯然不是村人可比的俊俏后生。
此時見那人轉頭看來,老丈心中暗罵一聲晦氣,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