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扶蘇手上,原本扶蘇是希望能夠一到陶城就能夠收到白澤的來信。
然而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打亂了扶蘇的計劃。
這讓他多少有些煩躁。
“這把火,會不會是魏國人自己放的?”
張蒼總是不吝于以最壞的想法去考慮別人,“阻斷了我們的入城,白大夫的信在這種混亂中顯然無法送達。”
初聽上去,這種陰謀論有些道理,但樗里偲很快就指出了其中的破綻,“不可能。魏國現在需要的,是盡快讓陶城之事結束。
“我們在研究魏國方面的心態,魏國自然也會研究我等。太子的慎重心性早已不是秘密,即便對李子茂之事多有緊張,但阻斷通信帶來的后果只會是太子在完全判斷清楚之前繼續等待,而非是貿然展開合作。”
果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就如樗里偲所說,自己沒少利用他人的心態性格做出針對性的設置,那么沒道理別人會不通過自己往日里的行為來倒退自己的性格。
對于自己的性格,扶蘇自然也有所判斷,說好聽點是心思縝密,說難聽點就是優柔寡斷了。
這讓扶蘇很少犯錯的同時,其實也會讓他失去很多機會。
隨著甘茂學了這么久的拿捏人心,對于自己的性格,扶蘇當然也有自己的判斷。
但是一方面,這種性格上的問題就算當事人知道了,也是很難改變的。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另一方面,扶蘇也不覺得這樣的性格真的需要刻意去改。
扶蘇現在需要的,并不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心態,而是要穩。
哪怕因此而失去一些機會,但只要能夠繼續穩下去,在保證基本盤的情況下,他本身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沒必要鋌而走險,學習賭徒。
就如同占有絕對優勢時的用兵方略一樣。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所以說,同樣的性格,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不一定是缺點還是優點了。
說回此次大火,雖然此時引起的火災原因還不清楚,但扶蘇相信樗里偲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魏國人,或者說至少是魏王敞方面,并不會愿意在此時節外生枝,讓扶蘇起疑。
畢竟扶蘇拖得起,但魏國拖不起。
魏國之所以要出賣愛國者們也要換取扶蘇的手下留情,就是因為魏王方面已經很清楚地明白了,在與趙國的這場賽跑中,他們已經遠遠落后了。
畢竟,兩國的就差了很遠。
但其實這場大火究竟是誰放的,并不重要。
至少對扶蘇而言,并不重要。
對此應該感到著急的,應該是魏國方面,而非是扶蘇。
白澤的信暫時到不了,進城也一時進不去,推測火災緣由也是毫無頭緒,左右無事之間,幾人干脆躺倒了扶蘇所做的躺椅上,在甲板上吹著晚間的和風開始了閑聊。
原本是想聊些輕松的事情放松腦子的。
然而畢竟都是大昭現在和未來的良臣將相,話題最終還是有意無意地貼到了天下大勢上。
“滅魏之后的下一步,我覺得應該放到楚國,而非趙國,原因是……”
“你先且住。”樗里偲伸手止住了張蒼的話頭,“你這個開頭就有點問題。”
“問題?我還啥都沒說呢!”
“什么叫‘滅魏之后’,王上此時恐怕還舉棋未定,你怎么就直接斷定會滅魏了。”
“嘿,這不是先做一個假設么。”
“你這假設就不對勁。”
“那我們假設先滅趙,那么下一步應該還是楚國……”
樗里偲頭疼不已,不知是對張蒼轉換假設轉得太快,還是對楚國的情有獨鐘。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反駁,就聽高進突然擺手向前,命令弩手準備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