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站著曷,門外站著扶蘇眾人。
兩邊十數人將小筑的門口圍了個滿滿當當,卻沒有人開口。
只有湖水流過的潺潺水聲,提示眾人這并非靜止畫面。
“見過太子。”
正在大眼瞪小眼中,曷的身后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終于見到了這人,扶蘇眼中不由出現了笑意,“總算是見著你了,好不容易。”
同樣戴著口罩的李清聞言也笑了出聲,“想象得到。”
一個辭掉了始皇帝親自推到眼前的登天之梯,不惜被關在此處,一個帶著十幾個人不遠萬里,硬闖相府。
然而兩人此時卻對這些都沒有提及。
戴著口罩看不清臉色,但從眼神中看得出,李清顯然精神不錯,這讓扶蘇擔憂對方身體的心情稍有放松,“隔離多久了?”
這才是此時的扶蘇最為關心的問題。
伸出手指算了算,李清回道“秋分后兩日回的咸陽,應該有二十日上下了。”
“那就夠了。”扶蘇松了口氣,臉上重現了笑容。
鼠疫的潛伏期最長也不會超過十二天,隔離二十日都沒有出現癥狀,已經足夠說明李清的健康了。
李清也面露驚喜,然后看向了曷。
是了,畢竟曷才是此次疫情的最權威的人士,只有他說“夠了”,那才是真的夠了。
否則,即便扶蘇有著前世的經驗,也不敢就拍胸脯保證,如今的鼠疫與后世的情況是完全一樣的。
除非病毒是不會進化的。
“原本最佳的隔離時間應該是三十日。”曷沙啞的聲音讓扶蘇的心跌到了谷底,“不過根據在蜀中郡的醫治經驗,的確沒有二十日還不發病的。”
扶蘇終于感受到了醫生下判決書的感覺,“就如太子所言,夠了。”
只是還沒等扶蘇等人高興,曷便加了一句,“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二人最好還是與其他人保持距離。”
只要能先把李清帶出去,一切好說。
難得曷松了口,扶蘇對此自然沒有二話,“一切都依先生所言。”
另一邊,不用扶蘇吩咐,蒙毅便吩咐了下去,將馬車直接開進來,讓曷先生上車,直接由李清駕車,也省去了他們與其他人接觸。
就在扶蘇等人圍著李清的馬車駛出李府之后整整一刻鐘,大昭相邦李斯的座駕這才從街巷的另一端姍姍來遲。
被扶蘇強行打開的府門已經關上,家人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
只有李老仍站在門前。
見到李斯的車駕停住,李老快步上前,對著剛剛從車上走下的李斯躬身請罪,“沒能攔下太子和少主,仆死罪。”
“項燕都攔不住他,你怎么攔得住。”
李斯本就沒打算真的擋住扶蘇,此時當然也沒有怪罪家老的意思,“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是老夫被白澤拖了時間,沒能及時趕回來。”
“事實”本就如此,李斯將鍋甩給白澤的時候,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走到不明所以,一臉羞愧難當的李老面前,李斯鄭重扶起了這位功臣。
李老在這條“天街”的無數監視面前本色出演,完美演繹了被太子逼迫而不得已退讓的戲碼,充分體現了太子的跋扈,和李府的無能為力。
應該說,整個大昭都欠李老一座小金人……
此時,被李斯當著王綰的面甩了一口大鍋的白澤,正一臉苦笑地等在太子府中,將李斯揭破了自己意圖的事全盤告知了剛剛從李府回來,以為自己勝了李斯一籌的扶蘇。
“李……相邦不是一直以上意為主嗎?為何會在看破了我的意圖之后還大開方便之門,不怕引起王上不滿嗎?”
樗里偲與張蒼都沒在身邊,扶蘇此時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