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
我想告訴她沒有人能夠肆無忌憚。
我不能,她也不能。
我們都不能。
可我沒說,我伸手撩起她因激動垂下的頭發(fā),別在她的耳后“好好照顧自己,必要的時候舍棄一切,保住性命才最要緊。”
謝輕吟嘴巴動了動,良久才道“為什么能活著,能自由,你不愿意,如果謝家不是因為有我父親在,我也不管那么多。”
“我的那些弟弟們,他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他們都不是跟我同母的。”
我長長嘆了一氣,輕扯嘴角,猶如第一次見面喚她小姐一樣喚她“小姐,您變得心慈手軟了,不再像初入宮廷時那樣不可一世,心如玄鐵了。”
“這樣不好,這樣容易死的,你必須要狠起來,要強(qiáng)硬起來,哪怕旁人已經(jīng)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了,你是謝家的大小姐,是謝家的郡主。”
謝輕吟聽到我的話,身體瞬間緊繃起來,而后身體又軟了下來,無奈而又蒼涼“阿酒,原來長大不是越來越心狠,而是越來越心軟,小的時候叫不知者不罪,一門心思往前砸,感覺上蒼賦予我身份地位,榮華富貴,我就高人一等。”
“可隨著一天一天的長大,自己在乎的人一天比一天老,一天比一天少,心也就一天比一天的軟,別人拿刀戳你的軟肋,你就算豎起盔甲,也沒有用的。”
她像一面鏡子折射著我,折射著現(xiàn)在的我。
我現(xiàn)在 內(nèi)心也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在乎的人沒有了,自己帶著滿目仇恨孑然一身的活著。
我的手扣到她的后頸上,輕輕的把她一拉,抱了抱她,拍了拍她“再沒有用,也得豎起盔甲,你的弟弟們不跟你一條心,要保住你的父親,你必須得堅硬起來。”
“好了,下次聽到我任何消息,都不要來,都不要信,趕緊走吧,路上不要耽擱?”
我害怕她耽擱,回到宜州會變得一無所有。
謝輕吟想回抱我,在她的時候觸碰到我的身體,我脫離了她,跳下了馬車。
冷冷的冬風(fēng)讓我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我隨手拍了一下馬臀,馬車向城外奔跑起來。
謝輕吟趴在馬車的車窗上,回頭向我望來,我向她揮了揮手。
她伸手捂住了嘴巴,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我微微抬起了下巴,偏著頭,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酸楚眨進(jìn)去,轉(zhuǎn)身與她背道而馳要走時,一頭扎進(jìn)了赫連璽懷里。
赫連璽穿著黑色的斗篷,淺褐色的眼眸微微發(fā)紅,俊逸消瘦的臉像經(jīng)歷過一場浩劫,蒼白的如街道兩旁堆積的雪,看不到一絲血絲。
我抬腳后退一步,他伸出手臂一裹,把我摟在懷里“酒兒,是不是北凌江山不存在了,你的恨就消了?”
他身上冰冷的氣息,令人渾身打顫,冷得直哆嗦。
我在他懷里昂起頭,看著他遍布下巴的胡茬子,便知他這個傀儡在皇宮里過得不好“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不要把你的恨強(qiáng)加在我身上,我做什么能達(dá)到什么目的,我自己會去做,不勞你費心。”
赫連璽抱著我急切的說道“酒兒,你等著,很快北凌江山就不會存在,祈驚闕再也威脅不了你。”
他的話語坐實了謝輕吟為我說的禹州,淮海,江南三省將軍準(zhǔn)備舉兵造反的事。
我抬起腳使勁的踩在他的腳上,疼痛讓他手臂微微一松,趁機(jī)掙脫他的束縛,側(cè)身一斜,遠(yuǎn)離他。
而在不遠(yuǎn)處,倪寒念手托著肚子,穿著黑色斗篷披風(fēng)站著,晦暗不明的眼底帶著情深凝望著赫連璽。
“你出來只是想跟我說這個?”我嘴角露出一抹諷刺,幸虧身上有琉璃燈,不然穿得如此單薄,一定會冷得瑟瑟發(fā)抖“有這功夫,你不如想想你自己泥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