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那條馬道直穿森林,綿延數百里,雖然漫長,卻也好走。
路上偶爾能遇著行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下半晌,雪也漸漸停了,一凡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歇腳。
一凡呵著雙手,口鼻中呼出的熱氣就像在吞云吐霧,可惜他看不到后背和頭頂。那雪被他的體溫融化又升騰蒸發,像極了會移動的大蒸籠。
解開蓑衣,一凡打開季風準備的小包袱,從里面摸出個烤饃。這種饃用面餅做成,再用爐火烤干水分,便于長途保存攜帶,就著醬菜肉干,吃起來味道也不錯。
但這種天氣,烤饃早已被凍的如同石頭,啃下去都需要勇氣,說不準就得搭上兩顆門牙。
一凡啃了兩口,好不容易啃下小塊,嚼在嘴里也是干澀,沙子般難以下咽。
他從附近的雪窩子里扒拉出許多干燥的柴火,用火鐮引燃架起個火堆,再找到一根開叉的木棍夾住那饃放在火邊烤,變熱變軟就好吃多了。
可惜沒帶鍋,沒法喝熱水,只能隨手抓把雪塞進嘴里,兩個烤饃吃下,肚子舒服多了。
一凡蹲在地上,想趁篝火沒滅,將那蓑衣烤干。頭頂有雪落下來,剛巧掉進一凡的脖子里,冰的他直打激靈。
一凡抬頭,看到兩只灰黑色的松鼠在枝頭跳來跳去,卷著膨大的尾巴把那些積雪蹭下來,“這調皮的小東西,嚇我一跳。”
一凡饒有興趣的看松鼠玩耍,忽然有股焦糊的味道躥上來,原來他只顧得看,蓑衣離篝火太近,燒著了。
那蓑衣本就是草葉子編成,這會又被烤干,如何不著?
那火苗騰地一下燒起來,一凡趕緊連摔帶踩,又把雪蓋在上面才撲滅。饒是他反應快,那蓑衣也被燒掉了一小半,勉強還能將就著用。
再抬頭看,那兩只松鼠也一溜煙跑了,一凡無奈的搖搖頭,“小松鼠啊小松鼠,也就是我現在修行了,不能沾染業障,不然非捉住你們烤了吃。”
一凡踩滅篝火,背上包袱,夾起那件殘缺不全的蓑衣繼續趕路,想在天黑前找到歇腳的村子。
要說冬天趕路最怕什么,不怕找不到吃食,也不怕路險難行,最怕的是找不到宿頭。
天寒地凍,夜里更甚,如果不刮風還好,湊合下也就過去了,要是刮起風,那真比刀子還厲害,別說是人,野豬都不敢跑出來。
周圍一點點的暗下去,一凡不停的四處張望,但走了很久,也沒看見哪里有煙。
森林中的村落多是獵戶聚居,一般不會太大,人口也不多。但只要有人,就會生火做飯,燒水煮茶,就能看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