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襲隋制,便可使我大唐享萬年江山,則越王李泰最合適,越王是墨守成規之人,他好就好在老成持重,他日若能克繼大統,定是蕭規曹隨。”
“可若是恩師以為,若是繼續沿襲著隋制亦或者是此時的方法走不通。那么太子為人堅韌,行事果決,不輕易受人擺布,這樣的性子,卻最合適大刀闊斧,使我大唐可以煥然一新。”
李世民哈哈笑了,不得不說,陳正泰說中的,正是李世民的心事。
這樁心事一直藏在李世民的心里,他的猶豫是可以理解的,擺在他面前,是兩個艱難的選擇。
是像魏晉時期一樣,依靠著世族繼續治天下嗎?還是改弦更張,做出一個新的選擇?
當然,這個新的選擇,會醞釀極大的風險,它極可能會像隋煬帝一般,最后讓這天下變成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兩個兒子,秉性不同,無所謂好壞,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在后世,人們總將李世民在兒子的選擇上,視作是維護自己統治的權術。
可實際上,他們還是太小看李世民了!
一個常勝不敗的帝王,在位期間掃清了一切敵人,軍中充斥了關于他的傳說,所有的將軍幾乎都是被他提拔起來,百姓們在當時對他敬若神明,一個這樣的皇帝,會忌憚自己的兒子?
說的再難聽一點,他李承乾或者李泰,配嗎?
李世民有著更深沉的考慮,這個考慮,是大唐的國體,大唐的國體,本質上是沿襲了隋朝,雖是皇帝換了人,功臣變了姓氏,可本質上,統治萬民的……還是這么一些人,從來沒有改變過。甚至再把時間線拉長一些,其實大唐和大隋,再到北周、北魏、西晉,又有什么分別呢?
李世民知道,沿襲這樣的國體,是可以讓大唐繼續延續的,只是延續多久,他卻無法保證。
內心深處,他希望大刀闊斧地去改,只是現在天下剛剛安定,人心還未完依附,百姓們對于李唐,并沒有過于深厚的情感。
江南還懷念著南朝的美好時光,關東的士族們只要把持著自己的利益,無論誰來做天子,他們并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妥。
在這種情況之下,只能選擇穩定,做出讓步。
在李世民的計劃里,自己當政時乃是一個過渡期,而大唐何去何從,需要自己的兒子們來解決。
因為到了那時,大唐的法理深入人心,皇族的權威也漸漸的壯大。
倘若選擇李承乾,那么等于是選擇另外一個隋煬帝,只不過,隋煬帝失敗了,身死國滅,而李承乾能成功嗎?
李世民手指輕輕地敲打著酒案,殿中發出了輕微的拍擊聲,此時師生和君臣俱都無言。
陳正泰其實不想說中李世民心事的,可他總在自己面前嘰嘰歪歪,一下子說李泰好,一下子說李承乾好,好你大爺,煩不煩啊?
現在話說開了,陳正泰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了。
李世民則目光落在酒案上的燭火上,燭火冉冉,那團火就猶如胡姬的舞蹈一般的跳躍著。
其實唐朝人很喜歡看歌舞的,李世民宴客,也喜歡找胡姬來跳一跳。不過許是陳正泰的身份敏感吧,師生一起看YAN舞,就有點父子同上青樓的尷尬了。
可沒了舞蹈,只二人相顧飲酒,一旦話題陷入了死胡同,就不免顯得尷尬了。
李世民不吭聲,陳正泰索性也不吭聲,一口酒下肚,只細細品味著這溫熱的黃酒滋味。
良久,李世民突然道:“朕在想,若隋文帝立的乃是其他兒子,大隋還走得通嗎?”
陳正泰想也沒想就回道:“歷史無法假設。”
李世民輕笑頷首,也覺得自己這樣問有點搞笑了,他是一個有偉略的皇帝,其實不適合有假設這種東西!
陳正泰又補上了一句:“可是恩師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