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凜然道:“懇請恩師嚴查下邳之事,諸公們在彈劾之中,如何要求追究陳氏,便要如何追究這下邳官吏,以及盧氏。何況……這天下諸州,只有一個盧氏這樣的世族?可怕啊,一家一姓,竟張狂到了這樣的地步,為了蠅頭小利,又害死了多少的百姓?!?
陳正泰頓了頓,隨即從袖里掏出了一份奏疏:“其實學生這里,也有一份彈劾,這份彈劾,恰恰是學生閑來無事,彈劾下邳上下官吏們如何勾結世家的。論起彈劾,其實諸公們初來乍到,對于山陽縣的情況的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許多罪證,還沒有深挖出來,可是學生這里……就不同了,這些可都是學生偷偷讓人搜集到的實打實的罪證,里頭羅列的罪名,足足有五十七件之多,上至刺史,下至縣尉,再到下邳的幾個世族,無所不有。人證物證,學生也清理的明明白白,只等恩師看過之后,命有司進行裁處。”
那山陽縣令文吉聽了,差點要昏厥過去。
你說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先讓人至山陽縣下船,弄得我這縣令下不來臺。你這堂堂的揚州都督,你吃飽了撐著,你整老夫做什么?老夫吃你家大米了?
此時這文吉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口里道:“冤枉!”
“住口!”李世民大怒。
而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
這位揚州都督,還真是吃飽了沒事干啊,太閑。
可也有許多人警惕起來。
這陳正泰在揚州,跑來暗暗調查下邳,顯然是蓄謀已久,那么換一個角度,這狗東西會不會還暗中調查了其他人呢?
這個人……是否可能就是我呢?
細思恐極。
這里頭有不少人是御史,心里更是恐懼,因為他們才是捕風捉影,風聞奏事,見人就彈劾的人。可眼前這個揚州都督,似乎好像在教大家應該怎樣彈劾人。
李世民陰沉著臉:“取來?!?
張千接過了陳正泰的奏疏,李世民取了奏疏一看,又是勃然大怒。
不錯,眼前這些,哪里算是什么罪證,至少和這奏疏之中所言的事來看,真是九牛一毛,李世民越看越是心驚,吏治竟是壞到了這樣的程度,他隨即冷笑:“好,好的很,來,先拿下山陽縣令,先從他口里問出什么,還有其他人,讓他們戴罪吧。噢,是該防范他們狗急跳墻,不過……”
李世民皺眉,隨即又釋然一笑:“他們若要狗急跳墻,便狗急跳墻吧,若是治罪,尚只追究一人,若是想學吳明謀反,那么索性……再多殺幾百人,也無妨,正泰雖為揚州都督,可若是見了害民之事,豈有不報之理,這羅列的罪證,俱都很詳實,不錯,不錯,來人……那盧氏的宅邸,也先圍了,這里頭許多事,都與盧氏勾結官府有關,官府乃公器,豈容這盧家人擺布呢?”
方才陳正泰一番話,說中了李世民的心事。
天下的世族,都有退路,唯獨他李世民沒有。
而今日陳正泰直截了當的將利害關系說了出來,又檢舉了下邳上下人等,瞧這百官紛紛彈劾陳正泰的程度,某種意義而言,其實陳氏也沒有退路了。
這才是真正的腹心之人啊。
數月未見,這個家伙……比之在長安時更加果斷了,早知這家伙能獨當一面,便早該將他外放。
李世民欣慰的看了陳正泰一眼,而后目光又掃視眾臣:“諸卿還有什么話說嘛?又或者,有人想要求情嗎?”
眾人默然,這陛下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自己還能說點啥?
方才大家可是上趕著因為蘆花村的事,要彈劾揚州都督的,現在好了,這里是下邳,那就只能活該下邳這些人倒霉。
這陳正泰真的一點人情都沒有啊。
于是,眾人不禁忐忑。
“臣有一言?!蓖蹂\忍不住還是道:“陛下,蘆花村所發生的事,臣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