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說著,嘆了口氣“這朔方朕該見的已見了,也是時候……該回長安去了……朕是天子,一舉一動,牽動人心,關(guān)乎了無數(shù)的生死榮辱,朕任性了一次,也僅此一次而已。”
說著,李世民站起身來,微笑的看著陳正泰“明日清早就隨朕南下吧。只是……朕打算一路快馬加急,趕到宣武站,而后乘坐馬車,火速回程,不過……到底誰是青竹先生,又有誰在朕走之后,這朝中百官,到底懷著什么心思,朕……倒是想要好好看一看。
陳正泰聽罷,心里反而松了口氣!
說句實在話,他一直認為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去,是一個餿主意。
但凡有一點的意外,后果都可能不可設(shè)想的。
現(xiàn)在李世民提出回長安,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于是陳正泰像是怕李世民反悔似的,連忙道“兒臣遵旨。”
次日清早,李世民就早早的起來穿戴好,帶著護衛(wèi),連張千都舍棄了,畢竟張千這樣的宦官,實在有些拖后腿,只數(shù)十人各自騎著高頭大馬出發(fā)!
這沿途上,會有不同的牧場,到時可以直接取新馬換乘,只需帶著一些干糧,便可了。
一路南行,偶爾也會遇到一些突厥的散兵游勇,這些敗兵,猶如孤狼似地在草原中游蕩,大多已是又餓又乏,失去了部族的庇護,平日里自詡為勇士的人,現(xiàn)如今卻只是茍延殘喘!
他們見著了人,竟是俯首帖耳,極為順從,若是有漢人的牧民將他們抓去,他們卻像是求之不得一般。
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宣武站,李世民坐上了車,陳正泰同車作陪。
李世民靠在椅上,手中抱著茶盞,道“朕在想一件事,突厥人自隋以來,一直為中原的心腹之患,朕曾對他們深為忌憚,可是何以,這才多少年,他們便失去了銳志?朕看那些散兵游勇,哪里有半分草原狼兵的樣子?說到底,不過是一群尋常的百姓罷了。”
陳正泰想了想道“陛下說的對,只是兒臣以為,陛下所忌憚的,乃是突厥這個部族,而非是一個兩個的突厥人,人力是有極限的,即便是再厲害的勇士,終究也不免要吃喝,會挨餓,會受凍,會害怕長夜,這是人的本性,可是一群人在一起,這一群人若是有了首領(lǐng),有了分工,那么……他們迸發(fā)出來的力量,便驚人了。突厥人之所以從前為患,其根本緣由就在于,他們能夠凝聚起來,他們的生產(chǎn)方式,乃是牧馬,大量的突厥人聚在一起,在草原中牧馬,為了爭奪水草,為了有更多棲息的空間,在首領(lǐng)們的組織之下,組成了令人聞之色變的突厥鐵騎。”
“而我中原則不同,中原多為農(nóng)耕,農(nóng)耕的地方,最講究的是自給自足,自己有一塊地,一家人在地中覓食,雖也和人交換,會有組織,可是這種組織的方式,卻比突厥人松散的多。在草原里,任何人走單,就意味著要餓死,要單獨的面對未知的野獸,而在關(guān)內(nèi),農(nóng)耕的人,卻可以自掃門前雪。”
陳正泰頓了頓,繼續(xù)道“所以,這并非是草原里的人天生比我大漢的百姓更加好戰(zhàn),而是他們的生產(chǎn)方式,決定了他們必須抱團,也必須好戰(zhàn)。而一旦他們的組織被擊潰,首領(lǐng)被斬殺,群龍無首,他們就成了孤狼,游蕩在這草原里,單獨的人沒有辦法獲取足夠的食物,被饑餓和疾病所困擾,其實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罷了。”
“那么工人呢,那些工人呢?”李世民看著陳正泰,那些工人的戰(zhàn)力,大大的出乎了李世民的意料之外。
陳正泰道“工人比農(nóng)人的好處就在于,他們并非是自給自足,一個作坊里,需要數(shù)百上千人團結(jié)協(xié)作進行生產(chǎn),他們往往來自于天南地北,這使得他們既需要協(xié)作,無法單獨存活在這個世上,因而他們天然是需要有一個組織的。他們往往比農(nóng)人更有見識,畢竟……通過協(xié)作,往往可以進行交流,而交流的本質(zhì),其實就是獲取知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