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似乎看出陳正泰臉上的不滿。
她隨即道“恩師,之所以稱它為上策,是因為這對恩師和陳家而言,牟取到的利益是最大的。當今天下,看似是太平,可實際上,天下依舊還是一盤散沙!山東的權貴,關隴的門閥,關東和江南的世族,哪一個不是只顧著自己的門戶私計?之所以天下能太平,正是因為當今皇帝龍體康健,且有著震懾各家門戶的手段罷了。而一旦陛下不在,那么整個天下便一盤散沙,只要恩師立即帶著新軍為陛下報仇,就得了大義的名分,及早控制住太子和皇子,便可順勢從龍。那么……恩師便可立即成為宰相,并且控制住朝廷,以輔政大臣的名義。控制住天下,駕馭群臣。”
“這對陳家難道沒有好處嗎?”
陳正泰卻是想也不想的就立即搖頭道“且不說陛下對我恩重如山,我陳正泰就算在不是東西,也斷然不會行此悖逆之事。何況這對陳家雖有莫大的好處,卻也可能有著莫大的害處。你自己也說天下一盤散沙,可沒有了當今陛下,即便陳家控制了朝堂,又能如何?到時不過是群雄逐鹿的局面罷了,屆時一場殺戮下來,勝負還未可知呢,于我們陳家并沒有任何的好處。”
武珝笑了笑道“恩師是個謹慎的人啊。”
陳正泰道“我倒不怕死,只是肩負著家族的興亡而已。”
武珝道“那么只能用中策了,立即調集新軍,前去救駕。只是……這樣做有一個不穩妥的地方,那便是……倘若張亮根本沒有謀反呢?若學生的猜測,只是空穴來風,實際上是學生判斷有誤。到了那時,恩師突然調動了軍隊,奔著陛下的酒宴而去。到了那時,恩師可就跳進了滔滔河水之中,也洗不清自己了。所以若是走這中策,恩師就只能是賭一賭了。賭成了,這是救駕之功,可賭輸了,就是叛逆之臣了。恩師愿意賭一賭嗎?”
陳正泰何曾沒有想到這點?他大感頭痛地道“我的憂慮也是在這里,張亮……真要蓄謀造反嗎?又或者,他就算有所預謀,或許今日根本不是造反呢?到時我帶了兵去,該怎么說?可我一人去,我又不敢。”
武珝則是心里已有了主意,淡定地道“有一個辦法,讓蘇定帶兵,恩師故作不知。若是果然張亮謀反,恩師便可領這天大功勞。可若是張亮不反,便是蘇定的死罪。”
武珝說著,深深地凝視著陳正泰。
陳正泰不禁皺眉,這計策,可夠毒的啊!
陳正泰卻是瞪了她一眼,道“你當我是什么人?”
“我……我試探一下恩師而已。”
顯然,這種背棄兄弟的事,陳正泰是想都從沒有想過的。
此時,陳正泰咬了咬牙道“時間不多了,我要立即成行,不管他了,他娘的,先拼一拼再說。走了,若我因此而獲罪,你好生跟著公主吧,有她在,依舊還可以庇護你的。”
陳正泰再無多言,轉身便要走。
武珝卻是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
“看熱鬧。”武珝面上帶笑道。
陳正泰皺眉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武珝搖頭“我不是君子。”
陳正泰覺得這個家伙,實在復雜到了極點,給他獻的策,一個比一個自私,一個比一個毒,可臨到頭來,卻又突然不將性命放在心上了。
陳正泰忍不住道“你去了也沒有用,就算救駕成功,你也沒有好處和功勞。”
“我留在此也是擔心,還不如親自去看看呢,恩師也曉得我聰明,到時我在身邊,或許可以隨時為恩師判斷時局。”
陳正泰已經沒有時間和她啰嗦了,丟下一句話“不許去。”
便再不再回頭的往外走,匆匆的趕到了中門,外頭已有一隊護衛預備好了,有人給陳正泰牽了馬來,陳正泰翻身上馬,回身,卻見武珝已跟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