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的軍士,都只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而有的軍士,則迅速被組織了起來。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直奔司馬府。
司馬府里,早已聞知了營變的消息。
一時風聲鶴唳。
其實任何軍將都心知肚明,遇到了這種營變,不過是某些士卒們因為怨恨和不滿發起的罷了,一般都出現在夜間,夜里軍將們對士兵的控制力減弱。與此同時,將士們容易盲目。
只要堅持到天明,那么就可以收攏還忠心的軍隊,彈壓那些死心塌地的亂兵。
因而這司馬府已被最親信的親兵,層層的保護起來。
率先抵達的亂兵其實并不多。
不過是跟隨著伍長而來的曹陽在其內,也不過數百人而已。
可人一到,親兵們卻已先散了大半。
也有一些親兵道“報仇……”
接著轉過身,竟是隨著叛軍的洪流,殺入了司馬府。
人心竟至于此。
曹陽是憤怒的,可是其他人何嘗不憤怒呢?
唐軍畢竟還太遙遠,更不必說彼此血濃于水的同族之情,現在彈壓和殺戮他們的乃是高昌國的司馬,破滅他們希望的乃是高昌國的國主。
人一旦絕望,你又將這些絕望的人聚集在一起,分發給他們武器,妄圖讓他們為你去死,這是何其可笑之事。
曹陽隨著無數的人,進入了這座巨大的府邸,四處搜尋曹端的蹤跡。
終于在后宅,人們沖進了一處廂房,這里有床榻,一應的桌椅俱全,大家點起了火把,火把閃耀著,里頭卻是空無一人。
可曹陽眼尖,突然看到了床榻下的一雙靴子,立馬道“那是曹司馬的靴子。”
經人這般的提醒,有人貓腰,果然看到胡床之下,藏著一人。
“出來。”
床底,曹端正瑟瑟發抖,他自己都沒想到情況會變得如此的糟糕。
聽到士兵們喝令,他一下都不敢動彈,而是期期艾艾地道“饒命!”
曹陽冷笑,他厲聲道“劉毅一定也向你求饒,你為何不饒他性命!”
曹端恐懼地道“此王命也,軍中法度如此。”
曹陽便冷冷地道“那么我們也執行王法。”
“你們這是叛亂,何來王法?”
已有人上前,拖拽著曹端從床底出來,曹端披頭散發,早已沒了往日的氣概。
曹陽身邊的伍長道“殺人償命便是王法!”
曹端嚇得臉色蒼白,此時竟是驚懼萬分地拜下,磕頭如搗蒜道“饒我一命,這里的珠寶盡都賜你們?”
“我們自己不會取嗎?”曹陽覺得眼前這人極可笑。
曾經他對于曹端還有過敬畏,總覺得這司馬虎虎生風,有大將之風。可現在看來……和他這田舍漢相比,也沒有聰明多少。
曹端像是捉著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眼中透著害怕,口里則是大喝道“你們敢殺我,便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我敢殺!”說罷,怒不可遏的曹陽率先上前,手中的長刀翻起,刀尖狠狠朝著曹端胸前一刺。”
“呃……”
曹端發出了不甘的吼叫。
而后,眾人齊上,只片刻功夫,曹端便已千瘡百孔。
只是將士們的刀大多不好,曹端又披著甲,雖是受創嚴重,整個人成了血葫蘆一般,卻還沒氣絕,只是不斷的嘶吼叫罵……
這一夜……
金城到處都是火把,亮如白晝,縣中司馬府至刑、戶、禮、祠等各衙署,統統被毀了個干凈。
等到黎明升起,曙光初露。
人們摘下了旄旗,這曾經漢天子的信物,在此屹立了數百年,而如今,卻被一面新的旌旗取而代之。
大漢太遙遠了,遙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