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將一切都推到了姜瑤身上,姜瑤不顧形象的在雪地里啐了一口。
“呸!同意的是你自己的女兒,我今日才知曉此事,舅母收的聘金嫁的自然是表姐,我有娘在,婚事就不勞煩舅母操心了!”
姜瑤一向是個潑辣性子,進(jìn)了京之后,才學(xué)的那勞什子大家閨秀的笑不露齒,今朝重生更是不管不顧,只想護(hù)住娘親的性命。
李氏眼珠子一轉(zhuǎn),這小賤蹄子彪悍,但是她娘是個好拿捏的,她沖上前去將伏在門框上的姜氏拉了過來問道,“你可是同意了的,你快跟瑤兒說說!”
一瞬間院里院外都安靜了,似是在等著姜氏的回答。
姜氏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了,怯怯的抬頭,這些年她早已被磋磨的沒了棱角,但面前是她唯一的女兒,她什么都能妥協(xié),就是不能同意這勞什子的婚事!
她吭哧吭哧的小聲道,“我……我也是今晨管家來接人時才知曉的……”
說到最后姜氏聲若蚊子哼,西北風(fēng)吼吼的刮著,卷起地上的落雪,打在人臉上生疼,院外之人只看到姜氏的嘴動了,具體說的是什么她們沒聽到。
但是距離近的方大媽,栓子哥和張大嬸卻聽得一清二楚。
李氏沒料到姜氏會這么說,她氣急攻心,又不好發(fā)作,揚了聲音語帶威脅問道,“你說什么?”
姜氏前世可是舍了性命也要護(hù)住女兒的,此刻她難得強硬一回,聲音揚了揚道,“我女兒沒有婚約!”
這一聲用盡了她全身力氣,喊完身子如樹梢的積雪般搖搖欲墜。
李氏惡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倒在雪地中,姜氏雙手一沾地面,冷的直打哆嗦,整個人劇烈的咳嗽起來。
姜瑤心疼的無以復(fù)加,忙小跑著過去攙扶道,“娘,您沒事吧?”
姜氏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整個人倚在懷中,艱難的一字一頓重復(fù)道,“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女兒進(jìn)王員外府!”
李氏何時這么被挑釁過,她氣得牙癢癢,卻礙于圍觀人之多,怕落下惡名,再次耽擱了自己女兒的親事,硬生生的咬緊牙關(guān),一字一頓威脅道,“既然你出爾反爾,大嫂也不便將你們母女強留在家中了!”
好一頂出爾反爾的帽子扣下來,將過錯全部推在她們母女身上!不知前世她娘是不是被這句話生生逼死的?
她們母女無依無靠,若是舅舅家不能再住下去,想必母親寧愿一死,也要給自己爭取一個容身之所!
果見姜氏撲倒在地,瘦削的身軀幾乎支撐不住整個身體的重量,半截身子埋沒在深及膝蓋的積雪中。
“咳咳!咳咳!大嫂……,大嫂……求求你不要趕我們母女走……”
姜氏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簌而落,顧不得孱弱的身軀,匍匐在地上,不住的磕著頭。
姜瑤心疼的眼眶都紅了,她再也沒有了對付李氏時的強硬和狡黠,撲到姜氏面前,攙扶著她的手臂,良久才平靜下來。
姜瑤吸著鼻子,倔強道,“娘,我們不要求大舅母,出了這個家我們母女未必沒有安身之所!”
前世就是這個冰冷又無情的家,害死了她的娘親,就是這群狼心狗肺的親人,將花季年華的她賣給王員外,就算大舅母不趕她們走,她也會帶著娘親離開!
姜氏卻拉著她一起跪下,女兒未經(jīng)世事,哪里知道外面世道的艱辛,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若是沒了這遮風(fēng)擋雨的屋檐,想想村中那些老光棍兒,瑤兒的境遇怕是還不如入了那年過花甲的王員外府。
“瑤兒快跪下,快求求你舅母!”
“娘!”
姜瑤恨鐵不成鋼,這哪里是家,分明是吃她們母女肉,喝她們母女血,就連骨頭渣子都要榨出油來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