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間,盧悠悠依然情緒低落,打不起精神來。
李祈見狀,也沒了再說她的心思,反倒將她落在馬車里的《游仙窟》書匣給她送了過去,留她一人在屋里獨處。
等李祈走后,關上房門,盧悠悠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有他在身邊,總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壓力,哪怕明知道這里夢空間的人,卻真實得讓她渾然忘卻自己的來歷,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
無意識地抹了把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一股細密的電流從指尖閃爍著,流入血脈之中,正如先前李祈那若有似無的一吻,讓她有種被觸動心弦般的戰栗,陌生而刺激的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太危險了,這個人。
不要想,也不能想,盧悠悠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漫不經心地翻開了書匣里的《游仙窟》,入眼便看到一行小字:“緣細葛,泝輕舟。身體若飛,精靈似夢。”頓時精神為之一振,再看前文,方知是描寫男主前往積石山尋找神仙窟,如同進入桃花源一般,只是別人遇到的是童子老翁,他遇到的,卻是一位浣衣女子。
這浣衣女告知男主,此地是崔十娘的住處,男主只見了十娘半面,便吟出了“斂笑偷殘靨,含羞露半唇;一眉猶叵耐,雙眼定傷人。”的佳句,于是順理成章的,男有情,女有意,甚至喊出了“空懸欲斷之腸,請救臨終之命”的告白,引得女主動情,詩詞相合,琴簫和鳴,從一見鐘情到暢游仙閣,云雨合歡,行文極為華麗,描寫的場面綺麗奢靡,纏綿悱惻,比之尋常那些獵奇志怪話本,自是高出不止一籌,難怪一出場便買斷貨,連藤原這種東瀛人士都不遠千萬里來追書捧場。
盧悠悠看到“熏香四面合,光色兩邊披。錦障劃然卷,羅帷垂半欹。紅顏雜綠黛,無處不相宜。艷色浮妝粉,含香亂口脂。鬢欺蟬鬢非成鬢,眉笑蛾眉不是眉”處,頓時靈感勃發,放下書卷,走到畫案前,鋪開畫紙,所幸當初為完成杜清漣的《百草圖》繪制藥草任務,她攢了不少炭筆,這素描畫起來,可比工筆快了不知多少。
一用心入神,時間便過得飛快,盧悠悠也不知畫了多久,直到眼前光線暗淡,筆下人物已然成形,雖未勾線上色,可那一男一女眉目傳情,俯首相就的神色動作已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好像還差點感覺……”
盧悠悠尚不是十分滿意,只覺得自己技術還不夠,描繪的人物尚不及書中風流綺麗之十一,背后卻已傳來一人吸氣的聲音,她猛然回頭,卻見李祈正站在自己身后,低頭看著她手中的畫稿,眼中除了震驚之色外,還有種說不出的曖昧,詭異得仿佛把她與畫中人相提并論。
“看什么看?!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思知不知道?”
盧悠悠頓時惱羞成怒,反手蓋住畫稿,將李祈朝門外推去。
“你既然畫出來,難道不是給人看的?”李祈用手撐在門口,微蹙著眉,雙目微微瞇起時,帶起一抹冷冽的寒意,“或者……只是不想給我看?”
盧悠悠咬著牙用力把他往外推,看的他危險的眼神時,忽地心跳加速,身上隱隱發寒,卻還是硬著頭皮堅持。
“我的畫,我想給誰看就給誰看,不用你管!”
“既然如此,你便好自為之吧!”
李祈忽地后退了一步,轉身便走,盧悠悠力道一空,反而差點摔出門外,眼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本已得逞的心里,卻忽地一下空落落的,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哼,以為我會怕你啊,就不給你看!”
賭氣關上房門,點燃燈燭,盧悠悠開始繼續畫畫,這一幅插圖是男主與十娘初會,談詩論詞,雖沒有到肢體接觸的親密環節,可眉眼風流,亦是無限動人。
只不過,勾線上色,畫中人終于展露真容,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