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人自是熟悉這戲班的講究,日上三桿,不少人呼朋喚友聚于此地。靜坐在掛有牌匾的一側(cè),低聲傾訴著將要表演的中原戲!
這戲班能從中原來到此地,可見非比尋常。
西域民風(fēng)彪悍,比起中原的江湖這里可要更殘酷的多。或許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能為自己招來殺生之禍。
可汗雖說禁止濫殺無辜,但是這般刑法也只是針對平常人,在綠洲樓蘭或許不存在吃不飽的可能,但是到了秋季他們還是要出兵去攻打雁門關(guān)。
不然其余西域十五國聯(lián)合起來針對樓蘭的話,樓蘭也不能獨自善了。
戰(zhàn)爭是每年必須去進行的事,上陣的戰(zhàn)士就是擁有特殊的權(quán)力!
吃飯不用給錢,街頭爭執(zhí)可以出手濫殺,只要清理干凈現(xiàn)場一切就任你做主。這般霸道是拓跋景康默許的,上陣拼殺活下來的人,是該享有這般特權(quán)的!
這種爭執(zhí)更能發(fā)現(xiàn)不少優(yōu)秀的苗子,若是戰(zhàn)士被反殺怎么辦?光明正大地殺了對方,就可以直接繼承對方的一切軍中職位!
這便是樓蘭國為何兵強馬壯的原因!
但是,這棕櫚戲班周圍,已經(jīng)三年沒有出現(xiàn)過流血的事件,這里也被稱為樓蘭國潔凈的圣地。
沒有一個人,敢在這里出手傷人。
因為這是上一任可汗,拓跋景康的哥哥拓跋胡琉唱戲的地方!一代西域可汗,卻淪落為中原的戲子,眾人有怒卻不敢言。
長此以往,拓跋胡琉的戲卻是唱進了樓蘭國民的心頭,每天到了這個時間,便有不少人候在臺前聽?wèi)颉2挥脦уX,不用爭執(zhí),只用靜聽,這一曲兒女情長。
拓跋胡琉的聲音似乎日益低迷,少了絲男人的氣味,多了份女人的嫵媚。知道實情的樓蘭人,不由得更覺這曲聲悲涼。
幕布緩緩升起,戲臺架于四樹中腰略比一人高,暗黃色的木地板厚實地記載著這些年唱戲人的摸爬滾打。戲臺中央唯有一雕欄玉砌的拱橋,恰好連通戲臺東西兩側(cè)。
臺上無人,臺下無語,沙沙的溪流聲將這炎熱的天氣降燥了幾分。
“咚!”
一聲鑼鳴,正主緩步走出。
身披紅衣滿面粉狀的威嚴(yán)男子走至橋頭,楚然屹立默語相望,似在等人、似在思念。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番思情心頭翻。
“嚓!”
一聲叉鳴,婀娜多姿的女子從戲臺另一側(cè)悄然走出,沒有驚動沉思的男子,步步生蓮,蜻蜓點水飄然落于橋尾之處。
二人背身相望,似有無數(shù)心頭話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感受著彼此的呼吸,慢慢歸為一致。
這般女子該是有多愛這男子?
“此番好戲已開腔,管他何人到劇終!”
幕后一陣笛簫聲兀自發(fā)出,聲如女子思怨,又似糾結(jié)不悅,化成一般波紋,沿四方發(fā)散而去。
好不容易混入樓蘭國的都城,李避三人便聽到了這般中原才有的笛簫聲。
笛聲輕揚,簫聲沉暮,雙聲暗合,好一曲痛人心徹。
女扮男裝的鈺苓換了副“自欺”的面具,一臉絡(luò)腮胡子,三角眼微微帶著一絲迷茫的光,粗厚的眉毛,平坦的胸部。哪里還有一絲魅惑的妖女之顏?加之淡淡的狐臭味,鈺苓分明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域壯漢。
戒吹帶著黑底花邊猶如縮小的帳篷一般的花帽,身穿寬松的氈袍倒是像極了街頭的浪人。平日里塔爾寺的首座格外嚴(yán)厲,從不讓戒吹做這做那,不得已戒吹只能暗中扮演心中的角色。現(xiàn)在看來,這浪人,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至于李避,則是從烏孫國要來了祭祀長老的服裝,倒扛著自己的長桿。此刻他正手捧著旗念苒寫下的閨中房事,旗老三托人拓印給他的范本。
這篇道盡男女相愛之事的文章,讓李避的心頭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