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陵與桓讓這對兄弟,進宮時是宮里頭派馬車來侯府接的,出宮時亦是由宮里頭派馬車送回侯府的。
兄弟倆坐在馬車里,一路上你不言我不語,倒是安靜得很。
直至二人回到侯府時,桓讓才首先開口打破沉寂,他同桓陵訕笑道:“方才在宮里,真是嚇壞我了,還好有驚無險。”
桓陵不語,只是自顧自的往府里頭走,桓讓跟在他后面,見他不說話,自是尷尬得很,于是快步跟上去,緊接著又說道:“大哥,陛下平日里也喜歡問這些七奇八怪的問題么?”
“我不知道!去問你德音姐姐,”桓陵甚是冷漠,見桓讓跟上來,他也好似腳下生風,步伐愈發迅速了,似乎一心想甩開桓讓。
桓讓終于還是惱了,他一時氣不過,于是停下來不走了,他只問:“大哥不高興么?”
他這語氣并不算好,倒是有些沖,桓陵本就惱火,如今更是火冒三丈,他于是也駐足,轉身看著桓讓,斥道:“我高不高興你還看不出來?”
謝徵坐在客堂里喝茶,她本不知桓陵與桓讓已經回來了,聽二人這兩句唇槍舌戰,方知他們回來,她見兄弟二人一副要吵架拌嘴的架勢,連忙走過來,詫異的問:“怎么了?”
“你問問他這是怎么了!”桓陵伸手,指了指桓讓,桓讓顧不上理會謝徵,他只顧著追上桓陵,兇巴巴的說:“我要入仕了,大哥應該替我高興才是,可你不替我高興也就算了,還沖我甩臉色!”
謝徵聞言,愣了一下,她側首打量著桓讓,目中絲絲狐疑與詫異一閃而過。
怎么……怎么仲璇竟要入仕了……那方才陛下召見,為的就是此事?
桓陵被桓讓這三兩句話說得心中堵得慌,他總算是停下腳步了,當下就回過頭來,說道:“高興?我為何要替你高興!你以為入仕是什么好事嗎!古往今來,有多少王侯將相死在仕途上,你知道嗎!曾經權傾一時的謝昱……”
他說至此,便情不自禁的伸手指著謝徵,卻終于還是沒敢將話說出口,他略顯抱歉的看了謝徵一眼,而后急忙放下手來,冷靜的問桓讓:“為什么我貴為一等列侯,卻從不參政,這你有靜下心來想過嗎!”
好在桓陵及時止住嘴,桓讓倒沒有懷疑他提及謝昱時為何要伸手指著謝徵。
桓讓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私事上,聽桓陵這般詢問,他竟破天荒的羞辱起桓陵來,說道:“因為你沒有志氣,可我是有志氣的。”
他言語間異常的平靜,正因如此,這樣的平靜,才顯得他詭譎可怕。
桓陵已然愣住,他只是見多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深知遠離廟堂,才能活得逍遙自在,又豈是桓讓口中的沒有志氣!
院中幾人聽到桓讓這話,無一不是怔忪,桓陵總歸是兄長,桓讓這做弟弟的,怎么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
“仲璇,你怎么這樣同你哥哥說話!”謝徵終于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
桓讓仿若未聞,依然怒目瞪著桓陵,桓陵緩過神來,只對他苦笑一聲,而后心平氣和的說:“即便你要入仕,也該同我商量才是。”
“商量?”桓讓一聲哂笑,顯得他愈發的詭異陰狠了,他道:“同你商量有用么?我早同你說過我想入仕,可你當初是怎么回我的,你忘了么?你說我就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就算入仕了,也只會是權貴手中的棋子!”
桓陵自然記得桓讓曾與他提過想要入仕,可他又何曾羞辱過桓讓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又何曾說過他是權貴手中的棋子!
細細一想,桓陵的確不曾說過這些話,至于桓讓為何要這樣說,一切都怨他心中太過敏感太過自卑,是以曲解了桓陵的意思。
桓陵并不與他辯解當初有沒有說過那些話,他只是緊皺眉頭,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