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伍無郁準備張口時,院內(nèi)卻是傳來了一道蒼老含怒的聲音。
“無郁,進來!”
張安正的聲音?怎么可能?!
他老人家此時不是……
眼皮一跳,伍無郁強行穩(wěn)住,沖李涇道“王爺,閣老喚貧道,你看……”
李涇眉頭一皺,望著小院幽幽一嘆,“不測也罷,來人!送上吃食!以小手段脅迫,終究會讓閣老小視。還是那句話,本王靜等三日!”
說完,李涇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準備離去。
甲士之中,分開一條道路,一隊人正抬著一筐筐吃食走來。
展荊見此,眼神一動,立即便有一隊鷹羽上前接應(yīng)。
伍無郁顧不得這些,急忙走回院內(nèi),壓低嗓子道“閣老在這?閣老在這?”
“大人莫急。”
只見孫鵬苦笑一聲,上前道“先前聲音,是卑職所發(fā)。但只能模仿七八分,還就只會這幾個字……”
“啊?”伍無郁一驚,嘆氣搖頭。
院外街上,李涇前面緩行。
一旁的孔邱城皺眉道“殿下,事情緊急,我們在等三日會不會……”
“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這三日!”
李涇話語決絕,顯然是對張安正,不死心。
就在這時,一側(cè)的窄道中,一名老人架馬默立。
“殿下,李廣義的左驍衛(wèi)沒幾日就到了……”
唏律律~
李涇勒馬止住,輕笑道“一萬左驍衛(wèi)罷了,我們有披甲之士十三萬,又在這嶺南之地,有何懼哉?!”
見李涇神情隨意,不將李廣義放在眼里,這老人頓時眉頭一皺,想要勸誡,可一看他那不耐煩的樣子,只得幽幽嘆口氣。
“對了,環(huán)州以南,那十三州怎么回事?當初不是已經(jīng)設(shè)計殺了方坤嗎?”
“回王爺,”老人低頭道“刺史方坤雖死,但環(huán)州別架寧凌,長史吳安皆是寧死不從,老臣正想方設(shè)法,除掉此二人。”
“要快!”
李涇皺眉道“你身為嶺南道節(jié)度使,怎么會對一個小小的別架這般無力?三日內(nèi),在李廣義趕來之前,本王要見到嶺南三十二州,鐵桶一片!”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楊淳,緩緩催馬走出小巷陰影,嘆氣道“殿下,環(huán)州以南,十數(shù)州皆是一群死心不改之輩,他們堅壁清野,寧死也不肯出城,老臣也是……”
“那就攻城!”
李涇臉上閃過一道猙獰,“選一城,破之!而后屠其不從之人九族!震懾其他州!本王就不信,他們對武皇那妖婦能有多大的忠誠!就不信他們寧死也不愿隨本王光復李唐!”
“可是……”
楊淳還欲再講,卻見李涇低喝道“夠了!就這樣吧!邱城,你留在這,等張安正回話,這個死老頭子,等日后本王登得皇位,定要殺之泄憤!”
見此,孔邱城一怔,低頭道“是。”
“架!”
李涇快馬奔去。
楊淳與孔邱城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架馬分開。
行在無人的街道,楊淳臉上一片灰暗,回想起當年李涇在自己面前抱頭痛哭,哭訴武皇種種,追憶李唐之時,不禁就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一把年紀了,竟還是這般沖動……
抬起手,撫摸著自己褶皺叢生的面孔,默默留下了兩行清淚。
殿下,您不再是當初那個愛民如子的信王了,這些年的謀劃,這些年的隱忍,您變了啊!不再關(guān)愛百姓,變得嗜殺暴虐,老夫……老夫愧對嶺南三十二州的百姓啊……
可事到如今,老夫又能怎么辦?
唉,祈求上蒼速速結(jié)束這亂局,還嶺南百姓一個安穩(wěn),老夫情愿死后,入九幽地獄……贖罪。
周俊,方坤……
老夫愧對諸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