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大帳之內,燈火通明。伍無郁早就被外間廝殺聲驚醒。
此時正披衣沉坐,臉上未見一絲驚慌。
大帳內,展荊按刀在手,沉著護衛在一側。
“廝殺聲是不是小了?”
伍無郁沙啞詢問。
展荊默默點點頭,“回大人,應是差不多該結束了。”
“嗯,”伍無郁起身,走向賬外,“那就走吧,去瞧瞧。”
“是!”
撩開帳簾,伍無郁一眼就看到了十名護衛在外的鷹羽,沖其微微點頭,便尋著嘈雜處走去。
“見過國師大人!”
“……”
一路上,無數軍卒恭敬行禮。伍無郁則面無表情的快步行走。
很快,就來到了關押囚車的地方。
望著前方密密麻麻,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軍卒,他頓時眉頭一皺。
竟能殺到這?
“大人,您來了?”
孫興田快步趕來,盔甲上的血污十分刺鼻,但伍無郁卻是早已習慣。
點點頭,皺眉看向里面道“沒出什么岔子吧?”
“大人放心!數百刺客皆被陣斬于此,僅剩一人……”
“去瞧瞧。”
“是,讓開!”
軍卒開路,伍無郁上前幾步,然后便看到了軍卒之間,信王囚車前的那人。
這人背中六箭,左臂被斷。
可卻仍是右手拄劍,掙扎著向信王囚車前挪動。
這是當初那個放行的青衫男子?
伍無郁雙眼一怔,緩緩開口道“掀開黑布。”
罷了,事到如今,就讓這主仆二人見一見吧。
一名軍卒聞聲上前,將囚車的黑布掀起。
當李涇看到外間密密麻麻的軍卒時,頓時心中一嘆。
“殿……下……噗!”
孔邱城口吐鮮血,掙扎著來到囚車之前,僅剩的右手丟下長劍,死死伸向玄鐵囚車之內。
“你是……你是邱城?!”李涇看著面前不似個人樣的男子,一臉大驚,連忙上前抓住他伸進來的右手,怒斥道“你糊涂啊!誰讓你來的?!不是說了,找個地方藏起來嗎?!誰讓你來的!”
“嗬嗬……”
孔邱城喉頭翻涌,微微喘息一陣,這才低笑道“邱城怎能舍殿下不顧,獨自茍活?”
“你!你……”信王死死握住孔邱城的手,竟是說不出話來。
頭抵在玄鐵囚車上,孔邱城雙瞳渙散道“王爺,邱城還是喜歡在神都的日子。雖然受人欺凌,可那時候卻能為了半塊燒餅,歡喜一整日啊……真懷念那個時候啊……”
“唔……邱城……”
兩行清淚留下,李涇沖遠處的伍無郁咆哮道“救他!本王命你救他啊!!國師,國師大人……救他啊!
就當……就當本王求……”
話沒說完,只見孔邱城用盡全力,右手死死抓住李涇的手道“殿下!不要說那個字!邱城活不了啦,別說那個字,您是王爺,在神都我們被狗咬的遍體鱗傷時都不曾向那些權貴子弟說出那個字,現在,邱城不許你說!不準求他……”
狀若未聞,李涇跪坐在地上,沖伍無郁嘶吼道“救他啊,本王求你了。我李涇求你了……”
遠處被軍卒簇擁的伍無郁嘴唇一動,身側不知何時趕來的衛長樂卻是搖搖頭,低聲道“這人,活不了啦。”
聞此,伍無郁攥緊了手,沒再開口。
“王爺!”孔邱城悲聲一喝,隨即便是哇一聲吐出一口濃稠的血水。
“邱城,邱城,你怎么樣了?”
李涇連忙上前,雙臂伸出玄鐵囚車,將孔邱城攬住。
“下輩子……您還當主子,我還給您當書童……就是希望,日子別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