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狄老站到自己的對立面,伍無郁其實并不驚訝。
身居廟堂的這些日子,其中各方派系,各種關系,他也大致心中有數。
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水,不管底下多么暗潮洶涌,藏著多少魚蝦,面上卻始終是無波無瀾的。
可現在一個叫伍無郁的棍子,卻要攪動這汪水,那不管底下是大螃蟹還是小蝦米,都不會坐視不管。
特別是手持這根棍子的人,還是岸上的女帝。
在伍無郁從女帝手中接過權柄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注定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
或許……從來都沒是過。
“狄卿想讓朕收回羽主令?”女帝瞇眼道“若此時收回,那藏武之行,國師費盡心力辦的事,豈不要功虧一簣?這天下江湖之武夫,又該如何?
要知道,錯過現在這個時機,在想整治,就難了。”
“回陛下,”狄懷恩沉著臉,“臣并未說要放棄整治,而是國師不適合再執掌鷹羽衛,行整治之事了。
常言道,名正則言順。如今國師擅殺朝廷命官,此乃重罪。若陛下偏袒,不予懲治,必將難以服眾。
身負如此之名,怎能執掌鷹羽?怎能再為陛下辦事?不如收回羽主令,擇一干臣,令其接替國師整治江湖。”
他到沒說收回羽主令后,國師該如何懲處。但這些話,倒也不適合從一位閣老口中講出。
只要他說了這話,接下來如何,自然有人開口。
果不其然,狄懷恩話音剛落,一名名大臣便站了出來。
“臣附議!”
“狄閣老所言,有理!”
“陛下不可輕信偏袒,當秉公執法!”
“懇請陛下龍視正聽!”
“懲處國師!”
“……”
他們這群人,加上先前的那些御史,人數不可謂不多。
一時間朝堂上那叫一個熱沸盈天。
群臣逼迫,女帝眼神變得幽冷起來,沉默半響,這才開口道“國師,你有何話?”
不驚不怒,伍無郁躬身道“擅殺縣令,純屬子虛烏有道聽途說!當日貧道查明那縣令與山南門派勾結,迫害百姓,這才出手……”
“笑話!即是如此,你身為國師,一沒有干涉行政之權,二沒有陛下明旨便宜之利,何以擅自出手?!”
一名下頜長著一枚黑痣的御史冷笑道。
他們可是有準備的,皇帝當時可確實沒有許他便宜行事的權利!
見此,伍無郁終于側頭,看向了他。
只見他道袍一抖,一根玄黑長锏便落在手中。
提著長锏,伍無郁冷聲道“麒麟锏在手,一介魚肉百姓,自甘墮落的惡官,貧道如何動之不得?”
再見神器,殿內眾臣的呼吸聲都開始急促起來。
只聽女帝含笑道“是啊,爾等莫非都忘了?國師有朕賜的麒麟锏啊,莫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便是文武百官,國師也可持此锏,呵呵……”
呵呵一笑,滿朝沉默。
他們不是沒想過這么明顯的一個漏洞,但這話若是從伍無郁口中說出,那他們當即便有無數種辦法,針對他。
可若是皇帝說出,那他們就不能說什么了。
這般明火執仗的偏袒,這般赤裸裸的相護……
就在這時,狄懷恩卻是沉著臉道“陛下此言,有失偏頗!麒麟锏是神物不假,可持此锏,有打官之權,卻無殺官之權!”
打與殺,二字相近,常用以打殺。
然若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掰開分析,那狄懷恩的話,還真沒錯。
是啊,你拿著麒麟锏了不起,可你能打,不能殺!
氣氛沉凝,滿朝文武皆將目光放在了伍無郁身上,他們倒要看看,這個在朝堂上毫無根基的國師,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