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聲音,致敬荒丘嶺中的袍澤。
“將軍,速去派人,征調所有能征調的駑馬,貨車,越多越好。”
伍無郁沙啞聲落,陳廣頓時困惑道“國師何用?”
“裝尸首!裝這些蠻卒尸首。”
他眼中滿是寒光,西望而去,喑啞道“貧道要在涼州邊地,連夜壘出一座京觀,一座用五萬蠻卒壘成的京觀!我倒要看看,入境的第三日,那些人看到這座京觀,誰還敢來!”
聲音低沉,卻殺意凜然。
陳廣眼皮一跳,看了眼遠處血色山丘,低語道“國師可知,取尸壘京觀,乃大兇之兆,或為君子所棄?”
“貧道眼中無君子,貧道頂上無吉兇。”
幽幽望著陳廣,伍無郁漠然道“若有天譴,若有罵名,貧道一肩擔之。”
見此,陳廣默立許久,隨即轉頭怒吼道“爾等聽令,遍察四野之城,征調所有貨車!”
“是!!”
數百騎聞令而散,疾馳離去。
“明日晨起,第一縷陽光下,能讓他們看到這座京觀嗎?”
看著面前的國師,陳廣咬牙道“能!”
那便好……
入夜,荒丘嶺雖無白日熱沸盈天,但仍是不覺寂靜。
拉尸首的馬車進入里間,血水混合著土地,凝成了一片血沼。車輪難行!
這座大戰后的荒丘之嶺,沖天的血腥味彌漫而起,也不知多久才能散去……
涼州,接壤之地。
伍無郁架馬而立,看著面前火把照耀處,無數軍卒正在做的事,只覺安心不已。
沒錯,是安心。
看著一具具尸首被封土壘砌,猙獰的面孔,可怖的殘肢,五萬蠻卒之軀所壘,何其……讓人安心?
京觀者,炫耀武功,聚敵封土之高冢。
本就是為了震懾敵軍所用。
伍無郁不是初來時的青年了,看到這滲人如修羅場的一幕,他的反應也不再是害怕、膽顫。而是去思考,這座京觀,能給他帶來什么,給隴右……帶來什么。
只要一想到這些,安心,除了安心,無一絲害怕。
低頭看著自己白凈的手,他幽幽一嘆。
看來自己,終是真正適應了這大周國師的身份了。
“加快速度!破曉前,一定要完成!”
“是!”
陳廣呼喝一句,然后來到他身邊,“國師,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他們看到這座京觀,會勃然大怒,繼而瘋狂用兵?”
“誰會怒?”
伍無郁反問一句,語氣平淡道“白檀、安丘、月牙,此三國卻為西域大國。然五萬騎軍三日而喪,他們還有底氣來怒嗎?至于其他西域之國,他們見此,焉敢造次?
三日時間,五萬騎軍變高冢。將軍換位想一想,若是你,還敢繼續用兵嗎?”
陳廣無言,低頭仔細想了想,然后心底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