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觀機樓,上官楠兒還想再問,伍無郁卻倒了一杯茶熱,遞了過去。
手捧熱茶,被按著肩頭坐下,還沒開口,就聽他道“你說陛下,信任我嗎?”
盛著熱茶的杯子微微一晃,上官楠兒擰眉道“自然。”
站在她身后,伍無郁伸手撫摸著秀發(fā),“那你說,我忠于陛下嗎?”
微微后仰,楠兒看著青年的神情,有些發(fā)愣。
彎下身子,伍無郁將頭擱在楠兒肩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喃喃道“楠兒你說,我這鷹羽衛(wèi),究竟有多少人,是內(nèi)衛(wèi)啊……你說,你是不是?”
雙手捧著茶杯,楠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五指用力,茶水在杯碗中蕩漾,倒映著二人的神情。
“看來也是……內(nèi)衛(wèi)果真無孔不入,讓人誠惶誠恐,膽顫心驚……”
起身離開她,伍無郁坐到她對面,恢復往日的溫和,含笑道“不說了,看看今日各地密報吧。”
說著,就自顧自的翻開密報。
過了許久,杯中茶碗已然涼透,楠兒卻有些后知后覺,動作遲緩地端起來,送入口中。
冰涼的茶水讓她稍稍回神,抬頭看著面前一如往常的青年,喑啞道“神都鷹羽衛(wèi),四院之中,都統(tǒng)三十二人,其中紅鵑者,七人,都統(tǒng)以下者,二十七。
所有人,我全知。你,想要做什么?”
視線落在手中密報上,卻沒一個字看進去,伍無郁沒有去看上官楠兒,而是保持著姿勢,沒動。
“表面上,我是女帝近侍女官出身,暗地里,我是紅鵑內(nèi)衛(wèi)銀主。”
楠兒表情冷漠,看著伍無郁繼續(xù)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自我入鷹羽衙門以來,包括北安湖上,你對我是真情還是假意?”
緩緩將手中密報放下,伍無郁抬頭看著他,眼神復雜道“我不是沒有想過,要不就算了。忠君嘛,哪能不受委屈?
可每當我看到孩子,心底終會有一根刺,在扎著我。
陛下何以不能真正信我?她若如此,我必定以死忠報之。可是……為何?”
“下了絕嗣湯,安插了內(nèi)衛(wèi),就忍不住了?”
楠兒眼神嘲諷,鮮紅的指甲插進掌中,“沒有人可以讓陛下信任,你不行,誰都不行。只有在她掌握之中,她才會表現(xiàn)得寵信。
據(jù)我所知,那日你出城之后,放言棄官而去時,內(nèi)衛(wèi)曾接到一條上令,要殺你。但不知為何,最后又取消了。
然后便是陛下調(diào)集衛(wèi)隊,出城尋你。
伍無郁,你這份恩寵,比旁人的確真不少,也更重。”
兩人對視良久,一個故作冷漠,一個神情復雜。
終于,伍無郁率先開口,“為何要告訴我?”
眼神低垂,上官楠兒看著自己掌心滲出來的血跡,沙啞道“北安湖回來之后,我就告訴自己,只要你問,我就說。”
說著,她抬起頭,咬牙道“我內(nèi)衛(wèi)的身份,你一點也不吃驚。早有猜測了吧?”
“嗯。”
輕輕應(yīng)了一聲,伍無郁嘲弄道“不難猜,也不難懂。更何況,你本就是陛下親近女官。”
深吸一口氣,她努力壓住喉頭的顫音,咬牙道“你待我,究竟是逢場作戲,還是……”
伍無郁眉頭微皺,“你如此全盤托出,又是為何?”
……
…………
一陣沉默,就好像兩個小心翼翼的孩童,在彼此試探心意。
“你先說!”
楠兒打破沉默,固執(zhí)道。
聞此,伍無郁目光一沉,蠕動嘴唇道“我非城府深沉之人,外頭裝裝樣子可以,但回來之后,朝昔相伴,同床共枕,你所見,便是真。”
聽到回復,楠兒終是不再壓抑,兩行淚水流下,不過卻是滿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