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伍無郁這句話,孟長青灰敗的眼里,頓時一亮。
“大人愿意放過我?”
側頭回看他一眼,伍無郁撇過頭,“不可能。不管被什么人找到你,都會是麻煩。”
神情凝固在臉上,孟長青咬牙道,“多說無益,大人請吧。左右不過是一條賤命,就不該活。”
恭年以眼神示意,伍無郁微微搖頭,然后沉吟道“日后你或許有用。貧道的意思是,可以不殺你,但也不能放你。”
一陣風吹過,孟長青垂頭想了想,當即伏身在地,一言不發。
這日后,觀機樓三層,便多了一名小吏。
專管文書整理,收納。
從沒人見過他下樓,終日待在三層,不得上,更不得下。
是夜,伍無郁站在欄桿處,憑欄望月,上官楠兒在側瞇眼道“怎把人帶回來養著了?”
伍無郁沒有立馬回話,而是輕叩欄桿,想了想,瞇眼道“你說太子殿下這份情,能維持多久?
能對一個死人,維持多久?”
“一年?”
上官楠兒遲疑說出一個數字,然后又否定道“兩年?”
“呵……”
意味不明的笑了聲,伍無郁嘆氣道“隨手而為,有用最好,無用也罷。左右這衙門,也不缺一個人的口糧。”
“也好……”
他二人不知道,此時的三層,孟長青亦是站在窗邊,望著夜下的鷹羽衙門,伸手捂住左胸,喃喃道“此處便是我的牢籠……”
————
大勒城,北。
一處隱在狹小街巷中的破敗宅子,十分幽靜,好像沒人居住。
但走進去,便能看到一間屋內,隱隱約約亮著一點燈火。
屋內,展荊沉默而立,面前的桌案上僅放了一盞燈火,以及一張被打開的信。
桌案四周,則密密麻麻的靜默著許多人。
任無涯,亦在其中。
“看出來了嗎?”
沙啞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均是抬頭,看向展荊。
只見眼中閃過一抹狂喜,拿起桌案上那份信,竭力壓低聲音,“看出來了嗎?!大人要我等這樣做,看出用意了嗎?!”
“王師將行,尚需一個名頭。”
一側的任無涯眼底同樣有著一抹喜色,喃喃道。
“對!”
將信重重拍在桌案上,展荊略有急促的呼吸幾下,然后咬牙道“這件事,不難辦。但務必要隱秘!
記住,告知所有辦事的,將人送出西域,進了隴右就好。”
說著,他雙眼一瞇,握拳道“千萬記得,要隱秘。如今臨門一腳,最是不能出岔子的時候。”
“信中可說要多少人?”
任無涯皺眉詢問。
展荊緩緩搖頭。
眾人陷入沉默,然后昏暗的燈火照不到的地方,一道聲音傳來“此地百姓不少,我等能發動的也不少。可若送他們回大周,卻是不能太多。
人多則不得周密。”
“嗯。”
展荊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沉吟道“五百人如何?沿途各城分攤下來,應該不會有事。”
“西域逃奴不少,每日想逃到大周的,更不在少數。”
任無涯思肘道“打草驚蛇應該不會,就怕被人阻攔。他們在幾處必經邊城,可都設有游騎,專抓逃奴。
如何避過這些游騎,才是重點。”
“召集能手隨行護衛,殺出去?”
有人恨聲而言。
但卻被人反駁。
“不妥!一旦暴露,萬一引來各王室貴族的重視,則前功盡棄。”
就在他們討論之時,外頭卻倏地傳來一道聲響。
“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