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許是白日酒喝得不少,也盡完了興。
因此伍無郁跟上官楠兒二人也沒多折騰,早早便上了榻,互相依偎著說話。
“給各地鷹羽送去的喜錢,早送去了吧?”
“嗯,會收到的,放心。就是有些地方遠些,怕是要錯了今日。”
“能到他們手里就好……”
伍無郁喃喃一句,然后閉上了眼,“今日看那些武堂的孩子們,覺得真好。但又想著他們長大了,真當了鷹羽衛,整日里出生入死,又覺得不舒服……”
趴在他胸膛上,二人發絲交纏,楠兒睜著眼,笑道“那就趁他們還沒長大,趕緊弄一個太平盛世來,讓他們當個太平小吏,安安生生的。”
聞此,伍無郁頓時睜眼,頷首點頭“好。”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孟長青的聲音。
“國師大人?”
伍無郁一愣,皺眉起身,與上官楠兒互相對視了眼。
讓孟長青老實呆在三層,這是他的意思,雖然不曾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但他應是能懂的。
這些時日來,孟長青也卻是老實,終日不離,可今個……
“罷了,聽聽他要做甚。”
上官楠兒低聲道“大喜慶的好日子……”
“嗯。”
點點頭,伍無郁沉聲道“何事?”
外頭,孟長青聽到回應,垂首道“沒旁的,就跟大人說一句話,說完就回去。”
說句話?
“說。”
“問大人今安。”
一句話入耳,伍無郁愣了愣,猶豫一會,回道“今安。”
得到回應,孟長青淺淺一笑,“今日的糖,的確很甜。”
說完不再停留,緩緩折身,離去。
聽著下樓的聲音,上官楠兒小嘴一嘟,有些不滿道“讓你把所有人都散去,這么大的觀機樓,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吃醋了?
苦笑著搖頭,“我也是忘了,他也在。再說了,問個安罷了,無礙的。”
“你今日跟所有人都說了,還沒跟我說!”
“好好好,上官大人,今安。”
“哼,今安。”
楠兒想了想,揪住伍無郁的領子,活似個小老虎一樣磨牙道“你別是跟太子一樣……看上……”
啞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伍無郁微微瞇眼,“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你覺得太子對他這份情能維持多久?”
攬她入懷,伍無郁眼神散出一抹微光,“我見過太子為護著他的樣子,親眼所見。我有預感,這人日后……有大用。”
臉上嬌憨收起,上官楠兒抿唇良久,終是低聲詢問道“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能跟我說說,你今日這般做,是為了收買人心,還是真情實意?”
沒有開口,伍無郁目光沉寂片刻,然后笑道“真情實意,但收買人心也是順便。”
“唉……就怕你日后主次顛倒,沒了這份情義……”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一連說了好久,伍無郁仿佛是在提醒自己,說了很久……
————
同日同節不同事。
伍無郁白日間歡聲笑語,而離他們遙遠的河北,卻是……
河北道之北,大寒之地,梅州。
此州便是瘟疫最盛之地,家家戶戶不敢出門,寧餓死在家,也不敢出門半步。
梅州城外,一隊隊口帶藥巾的衙役士卒,正運送著染疫疾死去的尸首。
集中一處,焚火而燒。
城墻上,李顯漠然而立,身后則是河北道官場,大半長官。
半數刺史皆在此,就連那逃回神都的節度使,也被他強壓而來。
所有人膽顫心驚,望著前頭華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