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之后,伍無郁便時常從馬車內現身,坐在車架前吹吹風,看看景,與旁人聊得有聲有色。
只是……再也不騎馬就是了。
他的態度寬和起來,衛隊的氣氛自然而然,也隨之融洽了起來。
緊繃的神經紛紛緩解,所有人也敢談笑吹皮。
“大人,這沿途城池不少,為何不進城歇息?”
任無涯還是沒改掉這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幾日見伍無郁恢復了往日的溫和,便大大咧咧地來到他身邊,“難道是為了急著回去?可并不會耽誤太久吧?”
沖他笑了笑,伍無郁坐在車架前,隨意道“怎地,夜宿荒野,不舒服?”
“嗨!大人說的哪里話。大人都能受的下,我這粗人的……”
任無涯呲牙笑了笑,催馬跟上馬車,然后笑道“這些城池,雖說不是我們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可也是大人籌謀所得。不去瞧瞧看看?”
“或許是覺得城內異族之人眾多,擔心安全問題?”
馬車四周,圍著的皆是親信鷹羽,因此當即便有人詢問出聲。
“不會吧,陳廣幾位大將軍正在分兵派守,我等一路所行并不急快,所遇城池皆已有了我大周將士駐守,哪會不安?”
又是一人開口。
話題延伸,好似忘了等伍無郁回答,他們自己就開始談論起來。
見此,伍無郁也懶得多講,隨意靠在背后車壁上,打算打個盹。
為何不入城,其實說來也簡單。
一是覺得進進出出會有麻煩。
二是他現在挺懷念以前在荒野趕路的時候,想重溫片刻。
若非說還有第三的話,那就是他打心底覺得戰事已畢,自己這個西征大總管,三衛主帥的任務完成了,不太想繼續和那些將士們多打交道。
這個交道其實還能往深處去想,去琢磨。
但他不想耗費這個心神,因此干脆下令逢城不入。
眼不見為凈?
莫名其妙,心中出現了這五個字,伍無郁眉頭微皺,緩緩睜眼,撐起身子,準備進車里睡會。
誰知剛剛撐起身,眼中余光便瞥見衛隊之外,似是有幾個人影,在荒野中,奔跑著。
對于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此時的確是時局動蕩,外頭難見人影。但也不可能真的人跡全無。
因此他也沒當回事,便準備繼續離去。
頭顱已經探入車內,可就在這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退了出來,舉頭望去,只見那荒野中奔跑的人影,有一個,竟是一頭栽倒在地,其他人則紛紛停下,圍在了那人身邊。
他能看到那幾人,那幾人自然也能看到這荒野中浩浩蕩蕩的衛隊,以及那代表大周的旗幟。
沒了睡意,伍無郁扶著車框,繼續遠眺。
只見那幾人將倒地的人影扶起后,竟是折道而行,向著衛隊反方向跑去。
伍無郁的一舉一動,都在四周鷹羽的注視下。
不必他開口,恭年便瞇眼道“大人,屬下去瞧瞧?”
望著那幾人奔離的背影,伍無郁心中有些不安,直覺告訴他,這會是一件麻煩事,不要去管,直接回大周就好。
因此,他便沉默著,沒有開口。
他不說話,自然沒人動作。
衛隊就這么,繼續向著既定的方向,前行。
馬蹄聲噠噠響起,伍無郁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那幾道人影。
似乎是天意,就在那幾人將要遠離的時候,陽光折射在那幾人身上,反射出一抹亮光。
像是那幾人身上的配飾。
“那幾個……是……女人吧?”
沙啞聲響,像是疑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恭年似是猜到什么,臉色微微一變,然后望了眼伍無郁,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