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殿門,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任由外頭滿城風雨,里間依舊平靜、悠閑,身為風暴中心的伍無郁,不僅沒有絲毫焦慮,反而還認真研究著手中的瓷杯花紋。
細膩的瓷器握在手中,他瞥了眼依舊翻看著奏折的女帝,嘴角微微一勾,徑直來到門前。
打開一條細縫,只見外頭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然大殿前,卻是聚集著眾多的權貴大臣。
兩側羽林衛士擎著火把,沉默駐守,他們就在其間彼此交談,時不時望眼這邊,眼神皆有幾分興奮。
人聚為眾,成眾則盛。
盛氣起于心,便是一個平常膽小如鼠的人,混在人群中,都敢狂妄叫囂。更惶恐他們這群本就位高權重的大臣權貴們,他們聚在一起,為同一件事而來,掀起的何止是風雨?
透過門縫,他看到為首的幾名老人,他們面色淡然,不同身后的紛雜。
“來的不少啊……”
女帝的聲音從后響起。
伍無郁回神看去,隨即淡淡一笑,“看來無郁果真挺招人嫉恨的。”
“不招人妒是庸才?!?
女帝淡淡說了一聲,然后折身而返,在桌案前端起一杯茶水,輕抿一口,背對他道“差不多了吧?”
望著女帝背影,伍無郁眼神微瞇,“勢頭兇猛,不如任其發酵一晚?明日再定?”
拿著茶杯回身,女帝笑了笑,“就不怕弄假成真?在這般勢頭下還能如此淡定。
你是真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啊……”
“陛下謬贊了?!?
垂眸一笑,伍無郁將門縫合上,“泰山若真崩于前,無郁會變色的。”
沒再回應,女帝端著茶杯,一下又一下,慢飲著,沉吟了好一會,這才點頭道“也好,等這一晚,待消息傳出去也好。不過今夜,你就留宿宮內吧,畢竟此時勢頭正兇,外面那么多人,保不齊就有誰,膽子壯些……”
眼神一閃,他沉凝詢問,“陛下的意思是……”
迎著他的目光,緩緩點頭,女帝將茶杯放下,皺眉道“神都城,魚龍混雜。雖然常被人稱為江湖禁地,但并不代表這城里面,就沒身懷武藝的亡命徒。
尋幾個,沖你下手,不是難事。這節骨眼上,滿城皆知你為外頭那群人的眼中釘,底下有些看不透的蠢笨之徒想要向其邀功,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
笑了一聲,伍無郁歪了歪腦袋,“陛下玩笑了,世上最狠最兇的亡命徒,都在我鷹羽衙門里?!?
聞此,女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來。
“說來也是,若論其刀槍棍棒,你手下的鷹羽,倒算厲害。不過……”
語調一轉,女帝幽幽開口,“暗殺行刺,非是光明正大的武者比斗。你還是留下吧。滿朝逼迫,朕卻留宿你于宮中,不是更能看出,朕對你的袒護嗎?”
“菩薩尚有三分火氣,更惶恐無郁?”
伍無郁背靠殿門,沙啞道“若真如此,一味地藏在陛下身后,待我出了神都,就真讓人小看了。
可以讓所有人誤會臣,但不能小視臣。這才行,才能方便日后行事……”
眉頭皺起,女帝思量片刻,“那朕派人護你出宮。”
“不必。”
伍無郁搖搖頭,拱手道“臣借陛下一人,往鷹羽衙門送一口信。”
眼皮微挑,女帝玩味打量著他,“是何口信?”
直起身,他目視女帝,沙啞道“凡神都鷹羽者,佩刀出衙,至宮門一線,凈街!”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