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馬車,不再騎馬。
伍無郁在清流縣見過了六州官吏后,便不再停留,而是一路向南,繼續往江南道之中行去。
他在這清流縣,江南道邊上,一口氣殺了六位刺史,然后不經任何審訊,越過舉證等等環節,徑直派人捉拿處置,在這六州之地,攪起如此之大的風波。
這事,按理來說,是不合流程,不對的。
這江南道的長官節度使,便是派人拿了他伍無郁,也不為過。
但是,直到他離開清流縣,都不曾見過這節度使有何舉動。
唯一一次有意出手,便是那被斥退的千騎。
“大人,若按現下之速來看,三日便可至夢州。”
恭年將手中水壺呈上,看著正倚在車架前沉思的伍無郁,輕聲開口。
過了一會,見他仍沒反應,這才又輕聲開口,“大人,喝點水吧?”
伍無郁回神,但卻沒去接水壺,而是擰眉問道“恭年,你說我是不是想岔了?”
什么想岔了?
恭年腦袋一懵,吶吶道“大人您說的是什么事?是這江南節度使?”
緩緩搖頭,伍無郁拿過水壺,喝了一口,然后嘆氣道“是一開始就想岔了,有些事,瞞是瞞不住的。自離京以來,我就想著一路吃喝玩樂,蒙蔽其視聽,好從容行事。
但這事,畢竟不是一朝一夕,一樁一件這么簡單。
只要做了,只要開了個頭,木盤上的人,木盤外的人,都會回過神。
再裝,是沒用的……”
恭年聽的一知半解,但隱隱卻好像又抓到了什么,靈犀一點之下,當即脫口而出,“大人您打算,不再行玩樂之事,而是亮明旗號,光明正大的辦事?”
抓著水壺,伍無郁看了看他,點點頭又搖了搖,“是也不是,罷了,多說無益。繼續緩行夢州,若那節度使還未反應,便再除去一枚黑子。
說不得這位,或許是忠誠之官呢?”
撓撓頭,恭年尬笑著應了一聲,然后轉身呼喝眾鷹羽啟程。
……
………
三日,足足三日。
他們一路緩行,直往夢州。
之所以走的慢,無非是想看看那位節度使的反應,但未曾想,他從那次千騎之后,便再無舉動。
越是這般沉得住氣,他伍無郁,就越看不透。
“大人,前方便是夢州城!”
恭年騎馬在外說了一聲。
伍無郁撩開車簾,探頭一掃,便看到了代表著夢州的城墻。
“夢州夢州,大夢之州……不過我來了,你們醉生夢死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喃喃一句,他眉目一肅,沉聲開口,“亮出旗號,停與城外,派人入城,令夢州刺史及其所屬官吏,出城來迎!”
“遵令!”
恭年大喝一聲便拍馬而去。
車隊在城門外,緩緩停下。
伍無郁沒有下車,而是就端坐在車內,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