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伍無郁與查北陽在房內(nèi)密談,直至次日拂曉,才罷休。
那些官吏的關(guān)鍵信息,程伯安所言的真實性,以及所謂的十八天將匪寨,皆是一一由查北陽口述出來。
甚至于,他還拿出了一副劍南略圖。
上面只有十八個匪寨的地理位置,以及掌握了實據(jù)的贓官所在。
有了這份東西,他差不多,就可以動身了。
“看來程伯安,所言皆實啊。”伍無郁望著窗外朦朧天光,喟嘆道“耳目清明,手腳可動……”
就在他準(zhǔn)備上榻小憩一會時,外頭卻傳來了程伯安的聲音,“侯爺?”
眉頭微皺,伍無郁端坐好,“進(jìn)來。”
只見屋門被推開,程伯安一人進(jìn)來,然后轉(zhuǎn)身將房門關(guān)好,這才上前。
“見過侯爺。”
“不必如此多禮,坐吧。”伍無郁瞇眼道“程大人有事?”
“這……”遲疑一聲,程伯安嘆氣坐下,“侯爺,您要動身了嗎?”
“嗯,再等一兩日,待手下鷹羽再尋來些就走。”沒有多想,伍無郁直接開口。
見此,程伯安當(dāng)即起身,撩袍下拜,“自從那夜與侯爺相談,寫下那七大罪后,下官便終日不安。”
什么意思?
“程大人……”伍無郁幽幽開口,“后悔了?想把那份‘狀子’拿回去?呵呵,當(dāng)然可以,有沒有這東西,對本侯來說并不重要。”
聞此,程伯安卻是搖了搖頭,苦笑道“侯爺以為下官是什么人?那日所言,是一時激憤嗎?”
“那你什么意思?!”
聲音頗冷,他擰眉發(fā)問。
只見程伯安面色閃過一抹掙扎,隨即咬牙道“侯爺有所不知,其實下官,也算是張閣老門徒。當(dāng)年恩科,便是張閣老主管,下官隨后便與好友一同拜訪,奉其為恩師。”
閣老門徒?混成這樣也著實有些……
思緒有些跑偏,伍無郁攥了攥手掌,擰眉道“那又如何?本侯又不曾拉攏與你,所行所問皆光明正大,一心為公,這其中,并不沖突吧?”
抬頭望著他,程伯安臉上浮現(xiàn)濃濃苦澀,“侯爺,正是因為如此,下官才敬佩于您。但下官要說的,卻不是這些。
在侯爺還未曾來此時,張閣老曾傳話到劍南,無論是沐黨一派,還是閣老門徒,皆知。”
心中一突,伍無郁身體僵硬,看著這幅表情的程伯安,沉默了好一會,才沙啞詢問,“什么話?”
深吸一口氣,程伯安俯身在地,“若侯爺入劍南,便不可再讓您出去。”
霎時間,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伍無郁僵在原地。
心中更是涌現(xiàn)無數(shù)種滋味,各種雜緒,各種不敢置信,一一涌上心頭。
郁氣沖腦,他耳暈?zāi)垦#呐伦诘首由希彩巧碥|不住晃動。
“你,此言為真?”咬牙一字一頓開口,“程伯安,若讓本侯知曉,你在說假話,本侯定要你……”
“下官巴不得這是假的。”程伯安喑啞道“若非親見侯爺,若非知曉侯爺您的為人,下官怎會說這話?
但忠義在前,下官只能據(jù)實相告了。侯爺,您若去,面對的怕不止是沐黨,還有……”
“出去!”臉色漆黑如墨,他沉聲喝道。
猛然抬頭,程伯安焦急道“侯爺,您一定要相信下官,下官所言……”
“出去!本侯曉得了!”伍無郁低吼出聲,“讓本侯一個人靜靜!”
見他這幅模樣,程伯安愣了一下,隨即起身,猶豫著,走出了屋外。
關(guān)上房門之前,程伯安最后看了眼屋內(nèi)的天驕侯,恍惚間,他這才想起,面前這本事通天的侯爺,不過才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嘎吱……
房門被關(guān)上,伍無郁獨自一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