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光線在他眸子里盤桓一瞬,頃刻間便如繁星注入春水,鮮活起來。
蘇薔一驚之下忙直起身子,一個胳膊卻從她身后猛然環上來,把她往李琮懷里一團,牢牢鎖住。
“太子妃這么厲害,本宮真想把所有事都交給你了?!?
李琮的臉上含著些笑容,雖仍有倦意,卻能看出多了很多生氣。
這張雀先的醫術果然厲害。
蘇薔上手扼住李琮的喉嚨,微微使勁兒,笑呵呵道“太子才剛蘇醒過來,就想長眠了?”
“你躺過來陪我,長眠又如何?”他仍舊笑嘻嘻的,甚至帶著些市井無賴的混不吝。
蘇薔從他懷里掙脫,淡淡道“太子昏迷這些時候,關于你的病情又有論斷,待會兒讓張大夫給你好好講講?!?
“是愛妃請的國醫圣手嗎?”李琮眼中幾分黯然。
這么多年了,他每日里吃藥,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也真是不易。
估么著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活不久了吧。
蘇薔笑起來,輕輕把床帳上垂下來的流蘇扶正,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日晚些時候,夕陽將落,李琮終于能夠下床,從寢殿內踱步出來。
因為躺了些日子,他身上沒有太多力氣,但是仍然在蘇薔近日住著的側殿使勁兒晃了一會兒。
“殿下,太子殿下在外面晃蕩呢。”小清裝作漫不經心般看了看外面,回頭對坐在桌案前畫圖的蘇薔道。
蘇薔頭也不抬,手里的小狼毫勾勒出一處山脈,漠然道“晃蕩唄,多走走是好的。有利于恢復。”
又過了一會兒,小清給蘇薔添了添茶,小聲道“殿下,你真的不出去看看?我看太子殿下頻頻偷偷往您這窗子里看,可就是不過來,也不知是因為什么?!?
一次次被打擾,蘇薔也沒有了繪圖的興致。她索性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曲芳看到她出來,帶著一干護衛宮婢退出了小園子。
太子背對她站在一棵楸樹下。
為了防范刺客,宮中上下很少有高大的樹木,太子宮中也就這一棵楸樹長得高些。此時他站在樹下,讓人想起玉樹臨風四字來。
就這個病秧子,還玉樹臨風。
蘇薔馬上在心中否定了剛才的想法。
她上前一步,喊了他一聲。
“殿下怎么跟鄉間的小混混似的,偷看人家女孩子的窗口?!?
樹下的人肩膀微動,然而人并沒有轉過頭來。
蘇薔忽的想做個惡作劇。她從他身后猛然跳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時臉上做出個兇惡的表情。
猶如鬼怪。
以前在軍營里的時候,她夜里常常這么嚇唬出門小解磨磨蹭蹭不歸隊的兵丁。有時會把那些人嚇了個半死,他們才能長記性,知道獨自滯留在外面的危險。
其實如果現在是夜晚,效果會更好些。
李琮被她乍一拍肩膀,扭頭看到她臉上猙獰的表情,只微微一笑,抓住了她的手。
他神情鄭重,似乎心內有事郁結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薄薄的嘴唇張了張,又輕輕抿起。
蘇薔看他那樣子,也靜下來,調笑道“怎么?太子殿下似乎被我嚇傻了。”
李琮定定地看著她,忽的道“是真的嗎?”
她眼神閃閃,甩了甩他的手。
李琮大夢初醒般道“本宮不用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眼中、臉上、周身,都似有一簇火苗熊熊燃起。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傾覆了他這些年苦苦壓抑的冷靜和清冷。
“原來我是中毒嗎?”他喃喃道,繼而伸出臂膀,一把把蘇薔摟進了懷里。
蘇薔周身僵硬,脊柱內似乎被灌入了麻藥,動都不能動了。
“原來我是中毒了?!?
蘇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