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皇莊的宅子選在一個湖泊旁依地勢而建,大宅院外圍都是皇田,統稱皇莊。宮里直接委派管莊總管﹐另有官校﹑莊頭、家人等數十人,自有章法,除了佟總管,其他人并不在宅院中管理。整個皇莊占地一千八百余頃,不算是皇莊中最大的,是最靠近京畿的一個。
孟夏百物滋,動植一時好。皇莊田地開闊,炎炎夏日下,不少農人正在耕作,中間還有很多孩童隨大人一起。榮芷心下并不好受,但她也知道,這是社會現實。
三人沒太交談,領著小分隊繼續往前走。
距離皇莊大院已經有十里地了,榮芷控馬行路絲毫沒有障礙,她本應心生喜悅,卻越來越高興不起來。按理說,既是天子的田地,都是肥土良田,確實如此。可為何耕作的農人如此愁苦,孩童面容消瘦,衣衫襤褸,細細的身板不堪重負。再往前行進二里地,竟然看到不少農人被鞭子驅趕著在干活,婦人和兒童也未能幸免。
當值的人劈頭蓋臉揮舞著長鞭,前面的農人衣不蔽體,汗淋得全身透濕,一道道鞭痕看著觸目。當值人卻如無事一般,鎮定自若地屹立田頭,絲毫不為所動。
榮芷心頭氣憤打馬向前,到底鑒于自己身份沒有喝止,讓侍衛前去制止住了。
不一會,幾個田頭的莊頭、伴當都趕了過來,以其中一個黃莊頭為首,聚在了一起,疑惑的打量這一行人。
黃莊頭能謀到這個好差事,自是有點小背景,也有眼力勁。他看衛廣和沈憲,威武貴氣,年少有為,料定他們是京中勛貴。榮芷帶著冪蘺看不清臉,通身的氣派很是貴氣,估摸著是哪個世家的大小姐。難得的事帶的一隊侍衛很精銳,看樣子,還是非一般的勛貴子弟。
他知道前幾日皇子和勛貴們到過莊上,已經離開好幾天了。不知道這幾位是從哪過來的?他定了定心神,覺得自己并無不妥,拱手向前行了個禮:“請問幾個貴人,有何貴干?”
榮芷卻是不理他,讓侍衛直接把一行被虐待的老老小小帶到了身前,問其原委。這些人日夜受到煎熬,原本以為生活都沒有希望,沒想到今天從天而降這一隊人馬,當中這位白衣仙女還愿意聽他們訴苦,連連磕頭。
當中一位老者把他們的冤屈都講了出來:“小的原自有民田,被他們巧立名目奪了去,若是從此做了皇莊的佃戶也好,還能有口飯吃。可我們的田地被莊頭們拿到了自己名下,從此成為了他們私人的佃戶,連我三歲的孫子都要跟著上工,一年到頭地里刨食,竟是連頓飽飯都沒有,還要時時受他們鞭打呀,求求老爺,求求仙女,救救小老兒一家。”
當下嗚嗚泱泱跪滿了一地,向她求助,略掃一眼竟有幾百人。
榮芷聽的明白,這是莊頭巧取豪奪,還用皇莊的名義剝奪這些農人。
她理清了頭緒,當場直接令侍衛綁了這些莊頭和伴當,黃莊頭沒想到還有人敢這樣行事,直接綁人,當即大呼:“我是德廣大太監的親戚,你們敢!宮里的大太監,既是是官府的人,你們也是得罪不起的!”
榮芷不怒反笑,她身為一國公主,難不成還被一個太監的名號給嚇到!
她直接令道:“綁了!堵上他的嘴!”又令侍衛派人清查漏網的莊頭,一起都綁去官府,她想的周到,再派了人去請了狀師,狀書把莊頭、伴當,他們為非作歹,殘酷剝削,奴役莊客,致農民冤聲撼野都記錄下來。人證物證錄得齊全,直接打包送往京兆尹。
她還補了一道口諭,說二公主親眼見證這一切。當下跪著的佃戶們一聽原來是二公主,也不管合不合宜,又是高呼青天大老爺,又是感謝公主千歲。
這前后不過半個時辰,榮芷處理事情,不理背后錯綜關系,也不私刑泄憤,直接講證據送官。那叫一個快!準!狠!看得沈憲衛廣還挺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