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轉而嘆息：“公主就不該愛上這姓沈的，薄情寡義，見利忘義！壞人！壞透啦！蕭公子多好，誰還有他這份心，前頭送的那盞燈，每次都想法兒逗公主，從不會讓公主傷心……”

聞雁直拿眼刀戳她：“快別說了，說這些無用的話，要是讓公主聽到了，只會徒增哀傷。”

屋子里的榮芷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捏得粉碎，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四肢，站都站不住。

再回過神來，她只覺得渾身冰冷而顫抖，她縮到床上一角，裹著被子，哭得直發抖。

到今日，榮芷才發現，這世間最大的傷害來自背叛。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場來責怪

他——

我已經沒了哥哥，沒了外家，江流中的一截浮木，有什么資格生根發芽——

沈憲，沈憲……

我以為我們經歷了這么多，你的心里一直裝著的是我……

這個晚上，榮芷關在房里沒有點燈，始終也沒有開門，外面的黑仿佛要把她這間屋子吞沒。

翌日清晨，再開門，榮芷面上已經沒了淚痕，看上去仿佛平靜如深水，兩個大宮女只覺得自家公主身上的氣息更加深沉，更加冰冷。

隨后幾天，更多的消息陸續傳到長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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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泰親王令他妻弟梅將軍與沈憲率兵前去救援，這才破了西戎的圍攻，殺敵過萬，小勝一仗。只可惜，西部大軍被西戎分而殺之，只剩殘兵幾千騎了，三皇子、沈大將軍和沈礪將軍都不幸戰死了……

聽說，經此一役，泰親王部與西部大軍形如結盟，關系緊密。

聽說，沈憲和希宜郡主男才女貌，早就暗中定情，在此之前，希宜經常前往軍營探望沈憲，甚至為了沈憲不惜違抗父命……

聽說，沈家梅夫人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她與泰親王妃本就交好，還是同宗遠親……

聽說，希宜也很得梅夫人喜愛，在西北時就住在沈府，晨昏定省，很是遵從婦德……

聽說，沈憲已經徹底收復沈家舊部，恢復沈家在西北的地位，還把河間王和陛下新任監軍徹底邊緣化了，皇上對這起聯姻牽制也是莫奈何，還氣得砸壞了上書房的一套杯子……

聽說……

榮芷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消息四面八方涌進來她的心空了一個大窟窿，任由這些消息在她胸口刮過，留下道道傷口血痕。

她哥哥戰死了，她的外祖家被血洗，她的母妃病入膏肓，她以為自己至少還有沈憲，可他……

終究是自己一無所恃，空有一個公主的名頭，卻還不如街邊的一個乞兒——

枉費自己慣看宮里勾心斗角，竟然還在期盼父子之情，期盼男女之愛——

可笑，可笑啊——

她好恨！恨到自己全身都要顫抖了！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胸口，心還在跳，每跳一下就像戳一刀，她痛到無法呼吸。

聞雁嚇壞了，不顧身份，大膽抱住她：“公主，公主！您怎么了？！您不要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沈將軍是心志堅定之人，他認定了您不會背叛的，他大約是有隱情的！”

便是有隱情又如何，便是萬般無奈又如何，沈憲已經做出了選擇，不可撤銷的選擇。

好痛！老天爺仿佛，使勁往她心口上扎刀子！一刀刀劃開她的心臟，告訴她，你的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四時云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