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曦練完早課,按平時的步伐踱入晨曦宮,準備開始一天的“活計”,不意卻發現理應日理萬機的申屠大圣閑閑地坐在程玄尊平日里坐的位置,跟程總管說著什么。
兩人的神情都很肅穆。
她進門的第一反應便是假裝自己沒有來過,準備退出去。
申屠涉本來就是過來找她的,見到正主鬼鬼祟祟想要溜出去,出聲喊住她,略帶責備“阿夕,既然來了,怎么連問安都不會了,沒大沒小。”
一副把自己當長輩的模樣。
程昭曦苦著臉,想不明白怎么申屠大圣會出現在這里,被叫住又不能再轉身跑掉。
那廂申屠大圣已經對她招手“阿夕過來。”
程昭曦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程總管,忙恭敬走過來請安。
申屠大圣滿意地點點頭,心下舒坦。程昭曦看他案前空空,一點茶點都沒有,又看看程總管對申屠大圣戒備的模樣,總覺得離叔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兩人這是發生什么事情。
她不敢多問,自動奉上茶點,申屠大圣笑瞇瞇地夸了她幾句。
程昭曦不好意思地笑著,懷著被大佬注視的忐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過她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態,翻動手上的書籍,做起筆記來。
程總管若有所思地望著自顧忙碌的程昭曦,她提筆運勁,一張張初階符篆落筆生成,殘次品很少;如今的阿夕已經能熟練運用靈氣拆解大部分古代符文并還原,只是她自己畫出來的符,工整,標準,跟書本教學用的好像不差分厘,卻充盈著畫符者的小心翼翼跟拘謹,少了靈動隨意,沒有個人特色。這也是程玄尊一直以來對阿夕功課不滿意的原因。
他想起方才申涉的話語,央叔確實對阿夕過于溺愛看護了,哪怕上一刻苛責,下一刻立刻在其他的地方找補回來,從不舍得真對阿夕生氣,非讓阿夕高高興興不可。
而且,這個溺愛的人中,何曾沒有他,他時常在阿夕稍微苦惱點的時候,就過早心軟妥協,雖則阿夕是個懂事的孩子,時日久之后,無意識便形成了依賴。這對修士來說,其實個致命的弱點。
央叔跟他教導給阿夕的,總是世間美好,有關于那些斗爭的殘酷,能避就避,這對阿夕終究不是好事。央叔不是不明白,他是心太軟,能力又太大,總覺得阿夕還小,沒必要過早面對這些,在結丹之前,安全在他的掌翼之下,像個中土世家大族的女修一般,不用為資源愁苦,快樂成長——分明過去,不管是央叔,還是他,都極為不屑那些過度依附家族的女修,怎么到了阿夕的身上,總是犯這些原則上的錯誤?
再說,阿夕差不多十四歲了,歷練確實太少。
如這般年紀,家族中嫡支單靈根的孩子已經開始要為將來的少主選拔相互比拼爭斗,一直到選出少主之前,都身處斗爭漩渦之中。在外人眼中隱世平和的仙城其實很殘酷,并不如眾人所猜測到的那樣歲月靜好。選出少主候選之后,剩下那些落選子弟們的又要開始爭斗其他的資源,探索虛空也是必須學會的技能,修道,從來就沒有一路平順的。
不說家族那些要嚴格考核將來接下傳承的人,便是央叔,那時候自己外出闖蕩的時候其實也才十一歲;至于他,是旁支,從來都是自力更生的,很小的時候便要直面許多資源爭奪之戰。
阿夕小時候也遭遇過資源被剝奪的事情,只是她那時候確實小過頭了,遭受的事情沒有嚴重到殘酷的地步,在這些年的嬌養中,央叔有意淡化她的心傷之痕,沒有過早提過這些殘酷。
不知道阿夕心中還記得多少。
其實這孩子有時候還是聽話過頭了,做事先考慮央叔是不是能允許,過于服從,頗有逆來順受的意味,確實是申屠大圣所說的沒有多少銳意,平和過頭。
唉,道理何嘗不明白,只是——央叔那人,對弟子可以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