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窩里露出一只還有血痕的手,艱難抬起,放在白凌的肩上,“我……可不可以不做太子了?”
白凌緘默著。
容鶴繼續道“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視你親如兄弟,視你為知己。那你應該明白我……我從來就不想成為爭權奪利的那個人,我不想像母妃一樣,至死都不能安寧……現在在這世上,除了皇姐,我只信你了。你能明白我嗎?”
“我明白?!卑琢枳匀幻靼兹蔸Q的心思從來就沒有在那皇位之上,“殿下,我們白家,一直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不,不是的?!比蔸Q緩緩搖頭,神情苦澀,“白侯爺、白玨,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的。是太子這個位置,而不是我容鶴?!?
白凌想安慰,想替家人辯解,但發現自己也開不了這個口。
他回想起自己曾在金安殿外問了父親那一句話,父親是怎樣的回答——
‘白家輔佐的是東宮,東宮是將來的皇上。無論坐在太子位置上的人是誰,我們的本分永遠就只有扶持太子。至于誰是太子,這不是該考慮的?!?
白凌的眼眸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良久,他壓下容鶴的肩膀,讓他安心睡下。
“殿下,白凌永遠是你的后盾,無論你是誰。”
……
“侯爺,大少爺說身體今日不舒服,不能見客,請公主和將軍回去?!?
仆人去堂屋稟告道。
“不舒服?”白延盛疑惑,中午還好好的過來吃飯了。
容睿姬并沒有對這話表示奇怪,她輕輕放下茶杯,故作擔心,“既然是身體不適,那本宮更要和綰青將軍去探望探望了,也免得太子在宮中掛念。”
白延盛知道長公主的脾性,她不是愛鬧騰的,但只要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見她那樣堅持,白延盛也打算松口。
此時,堂側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
本可以落步無聲,卻故意用鞋底踏出似是步步侵略逼近的聲音,有意提醒人,他來了。
“父親,我來招待二位客人。”
聞聲,他們一同看去。
白玨月色素衫,手持佩劍,劍穗和衣擺交融擺動,看似清雅柔和,可眸色卻幽暗深邃,隱著刀刃般的鋒芒。
顧婉卿扶額,果然他還是在府上。
容睿姬方才端正的坐姿,在看見白玨過來后有細微的不自然,挪動了兩下。
這個細節倒是給顧婉卿捕捉到了,不知為何。
“也好?!卑籽邮⑵鹕?,很滿意白玨的救場,“長公主,臣還有些公務?!?
容睿姬頷首笑道“侯爺自便。”
待白延盛走后,白玨步履穩健,方才還掛在面上的恭敬全然沒了。
他冷著臉勉強福禮,“見過長公主,綰青將軍?!?
容睿姬明眸抬起,像日光下的琥珀,瑩瑩明亮,“白二爺難得見真身,不知是本宮幸與不幸?!?
她的笑和方才比起來,多了幾分溫柔。
但白玨看著容睿姬卻沒有半分耐心,抬手道“長公主,今日兄長身體不適,請回宮吧?!?
容睿姬站起身靠近他,“若我偏要見他呢?”
白玨的佩劍出鞘三寸,劍光刺眼,“侯府重地,還希望長公主謹言慎行,唯恐傷了自己?!?
顧婉卿也站起身走近,怕發生什么意外。
畢竟白玨此人行動總是出乎人意料,若是容睿姬還像方才拽著她過來一樣的倔強,那白玨保不齊真的拿劍刺了她。
他不是沒有這個膽量,從此刻的眼神就能夠看得出來,他沒耐心了。
容睿姬瞄了眼白玨手中的冷劍,眸色暗下,“能這么跟本宮說話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臣,不僅只會說說而已?!卑撰k的佩劍又向上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