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詫異,又道“白二爺真是慧眼識英才。”
寒暄兩句,顧婉卿直接問道“秦大人此次前來是?”
“我是聽說大理寺正在處理一個大案子,便來關心一下。案子有什么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尸體過于腐爛,面目全非,我們只能逐一排查。”
“我能看一下尸體嗎?”秦廣問。
陶明睿攤手準備引路,“當然,請——”
顧婉卿壓下他的手,站在他面前道“這些尸體的樣子著實難看,我都吐了兩三回,秦大人還是別看了。”
秦廣看了眼陶明睿,眸色漸暗,“死人我見多了,殘肢斷骸也沒什么稀奇的。”
顧婉卿保持著體面的微笑,面色無波無瀾,問道“秦大人怎么知道是殘肢斷骸?”
秦廣的面部肌肉略微抽搐,“只是聽說而已。”
顧婉卿哦了一聲,笑意不變,“勞秦大人關心,所有的尸塊我們都找齊了,但是查不到身份,只能先這么擱著。接下來就是排查的體力活,好在人手也夠。”
秦廣和顧婉卿對視片刻,釋然一笑,“既然有綰青將軍在這里盯著,那我也放心了一些。兵部還有些事情,我先去忙了。”
“秦大人慢走。”顧婉卿壓低身體,擺明是一副送客的樣子。
秦廣拂袖離開,撇過頭略過顧婉卿一眼。
轉過頭的那一瞬間,神色瞬間變得冷厲。
待秦廣離開大理寺后,陶明睿奇怪地問,“秦大人一向替太子殿下做事,為何連他也要瞞著?”
顧婉卿幽幽道“不是白玨點名的人,耳朵能少一雙便是一雙,不必節外生枝。”
她的直覺,一向是準的。
……
夜晚,顧婉卿靠窗而坐,數著天上的星星出神。
手里的茶杯里沏的是濃茶,苦香提神。
過了許久,玄茗穿著夜行衣,從窗戶而入。
“將軍,查到了。”
顧婉卿放下手中茶杯,方才慵懶的神態此刻全然消散。
玄茗臉上的黑色面罩有隱隱血跡,顧婉卿扶她坐在凳子上,替她揭開面罩,側臉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她皺起眉,“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我沒事啦,這個應該是回來的時候被樹枝刮到了,我都沒注意呢。”
“女孩子的臉要保護好。”
顧婉卿取來了小藥箱,里面有藥性溫和的金瘡藥,她輕輕給玄茗擦拭上去。
“白玨他從三歲開始就被從白府中接走,因天師說他命格極兇,要讓禍變成福,必須要先遠離身邊親人。白玨有天資,皇上就安排他在炎安城外很遠的地方,進行秘密的訓練。但是訓練內容是什么無人知道。直到十八歲那年,他才回了炎安城了,皇上留他時常做事,就有了后面皇家看門犬的稱號。”
難怪,長公主容睿姬說,沒有人能從小認識白玨。
他現在的武功和探查,以及過人的敏銳能力,目空一切的淡漠姿態,應當都是和他那段過往有關。
一個三歲的男孩,自此身邊沒有親人,那種訓練恐怕和煉獄場也沒什么區別。
皇家訓練暗衛也都是這么過來的。顧婉卿很清楚。
她坐在床旁,進入初秋的風有些微微發涼,略過皮膚時,刺得心中有些難過,“在這個地方,一個命格的說法,真的就能定人的一生嗎?……”
玄茗低下頭,輕聲嘆息,“可自古都是這么過來的,也正因為如此,南炎朝才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想起山神祭祀的火海,顧婉卿真的很難將國泰民安四個字看得理所應當。
“還有一件事情……”
“關于白玨的嗎?”
玄茗搖頭,將另外一份手抄的情報遞給顧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