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確很頑強,雖然被前方步槍和輕機槍壓制著再無法向先前那樣沖鋒,而且黑夜中自家拼命壓制對手的輕機槍和重機槍子彈同樣不認人,但還真的一路匍匐著向前。
在訓練場上匍匐著爬上一百多米或許還沒什么,但在這山里,絕對不是件容易事兒,尤其是黑燈瞎火的時候。
腦袋撞石頭上還是小事兒,好歹腦袋上還戴著厚實保暖的軍帽,關鍵是這手和軀體要在石頭地上扒拉,還可能會有樹枝戳向柔軟的面部,這才是最要命的。
想知道日軍步兵此時感受的,大晚上的去山里爬上十幾米大約就明白了。
但這也證明了,此時的日軍,絕對稱得上亞洲一流的陸軍,就算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依然還在前進。因為,后方的手搖警報器并沒有發出撤退的信號,沒有長官的命令,他們可不敢往后跑。
很快,在雙方壓制與反壓制的交火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日軍步兵被流彈給打中,反正慘嚎聲一直都沒停過。不過日軍的攻擊并沒有停止。
這一點,日軍心里當然清楚,對面的第1步兵營其實心里也清楚。
但陣地上的中國軍人并不清楚日軍前進到什么位置了。
所以,在每個步兵排的戰位上,都有兩個人沒有打槍,而是聚精會神的聽著來自前方動靜。
陣地上的槍聲震耳欲聾,想從這些嘈雜的聲音里聽出他們想聽到的聲音,何其艱難。
他們必須得集中所有精神和注意力,哪怕陣地上同樣被日軍的輕機槍和重機槍噴射過來的彈雨給覆蓋著。
陣地上也是一片漆黑,日軍的機槍手也不是神仙,同樣不能精準射擊壓制,但瓢潑一樣射過來的機槍子彈同樣可怕,那玩意兒不需要挨上好幾發,只需要一發,就完蛋了。
尤其是正面陣地,在這短短的數分鐘對射時間里,就有超過10名士兵悶哼一聲倒下了,好幾個,從此連一聲呻吟都不再發出了。
終于,有一名士兵從震耳欲聾的槍聲中聽到了他想聽到的聲音。
50米外的銅鈴響了。
“排長,排長,我聽到聲音了,日本人已經過來了。”年輕的二等兵從戰壕里爬行著找到正在戰位上拉動著漢陽造槍栓射擊的年輕排長。
“好樣的,小山子,干得不錯。”年輕的少尉抱著槍縮起頭躲進戰壕,拍著臉被步槍散發出的硝煙熏得黑黑的在月光下只看得出一口白牙的二等兵的肩膀表揚他。
“排長,是不是可以讓弟兄們丟手榴彈了。”二等兵嘿嘿笑著給年齡大他幾歲的年輕少尉建議。
把耳朵貼到戰壕壁上仔細聽了一下,年輕少尉默默估算了下時間,大約是從80米外銅鈴響到現在的時間,也就是日軍步兵匍匐前進的速度。
“狗日的,這樣的地形,小鬼子都還爬這么快!”憤憤然的吐槽了一句,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不過,現在可不能扔手榴彈。”
“排長,可只有幾十米了,再不扔,等會兒鬼子可都爬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了。”二等兵有些急了。
“急啥,你娃手榴彈最遠能丟多遠?”少尉掃了手下這個一年兵一眼,問道。
“四十多米!”二等兵很自信的給了數據。
“呦呵!挺遠那!”少尉笑了,然后一巴掌拍二等兵的軍帽上。“那你來,現在給老子投四十多米,投不到老子回去抽你娃三鞭子。”
“不敢投!”二等兵倒是挺實在,抬頭看看頭頂上不停嗖嗖飆射過去的子彈,縮縮脖子。“那要站起來投,我怕被打死了。”
“那不就結了!”少尉好笑的道“一說讓你投,你娃這會兒倒是聰明了,你不敢死,弟兄們就敢死了?長官戰前就說了,我們不能怕死,但不能白死,在死之前好歹撈一個鬼子陪著一起才夠本。現在咱們可不能犯傻,還站起來投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