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的盡頭,是悲傷。
因為勝利的背后,是犧牲!
小小孤山的山頂和山坡上,站著數以百計的軍人,決死隊、步兵一營、暫2師手槍連,所有人,都站在這里。只要是沒有警戒任務和腿能走的,一個不缺。
山下,是兩個步兵營,以排為單位,將整個山腳站滿。實在是,小小的孤山之上沒有那么多落腳的地方。
除了山頂上有著挖掘土方的聲音,這里的近兩千號人,都異常的安靜。
他們的安靜,既是因為震撼,也是因為尊敬。
無論是參與過此戰的決死隊一幫官兵,還是沒有參與過此戰隨同王長海來接劉浪他們回關口陣地的217團兩個步兵營,其實都知道這里的孤山之戰打得極為慘烈。
但直到他們在這個白天親自踏足這片陣地,才知道,所謂的慘烈和他們看到的一切相比,還是太溫和了。
這里,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整片山坡,幾乎都被馬尸、人尸所覆蓋,而且,根本找不出完整的,到處可見殘肢剩體,不是一具一具,而是一團一坨。
面對陣地山坡上的灌木和樹林在不知道多少炮火肆虐下,早已不見蹤影,留下的唯有灰黃的土地。土地上曾經因為大量的死亡留下的鮮血經過一夜北風的呼嘯或是炮彈爆炸形成的高溫蒸發又或是沁入泥土,從近處看上去,就是暗褐色和泥土顏色混合在一起不是很明顯。
但當你離的遠一些,反倒是可以看得更清楚一點,整片灰黃色的山坡就像是一副灰黃色打底卻噴涂了不知道多少黑褐色塊狀油墨的油畫,形成一副詭異的后現代主義風格。
而只有這些士兵們才知道,那是死亡留下的痕跡。
據后來日軍關東軍內部戰報,僅是在這里,就戰死超過500人,傷員400人,幾乎一個完整的步兵大隊戰損于此,尤其是遲大奎等人最后一次呼叫本方炮火覆蓋,實在是太狠了,一個步兵中隊和一個騎兵中隊,200多號人就兩個幸存者,一下就占據了戰死人數的二分之一。
雖然位于山頂上的中方守軍也同樣在這場同歸于盡的炮擊中軍覆沒,但據中方戰報,當場戰死的中方官兵卻不超過一個步兵班???比20的戰損比,這讓日軍關東軍司令部引以為恥,將這份戰報作為機密件封存,直到數十年后才得以公之于眾。
山坡上濃烈的死亡氣息讓人望而卻步,就算最堅強的戰士也感覺渾身冰冷,戰士對于死亡本能的抗拒,讓他們根本不敢多向山坡上停留。
但他們依然站得筆直,不管山上還是山下,目光都聚焦于山頂。
山坡上,留下的是日軍丑陋的尸體碎塊和令人作嘔的氣味兒,但山頂上,卻是他們兄弟的命。
現在,他們來給他們送行來了。
士兵們都站著,看著他們的長官,一名陸軍中將帶著一名陸軍少將,一名陸軍上校以及劉浪、王合春、何光祺三名在這里率領官兵作戰的軍事主官,在山頂已經被重炮炸至酥軟的陣地上揮汗如雨的挖掘。
那是,在給戰死在這片高地上的所有官兵挖墓穴。
劉如明拒絕了其他人的幫助,執著的要親自動手,最終有資格跳進墓穴參與挖掘和搬運土方的,除了劉浪三人外,就是兩名將軍和一名上校。
做為長官,他們無法為自己的士兵做更多,那么,就身體力行幫他們挖開堅硬的土地吧!
很簡單的一個舉動,卻讓周圍靜靜站著的官兵們眼含熱淚,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不過如此吧!將軍為我等挖掘墓穴,我等當為將軍效死。
做為這片陣地上唯一能夠自己走下來的士兵,蘇卉開呆呆的站在一邊,他的身旁,是一個個蓋著軍服的木箱子,不過,數量并不多。
他無比蕭瑟的背影,讓人覺得心酸。
站在一旁的明毓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