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動用了超過二十門大炮向我羅文峪前線陣地進行轟擊,整整一個小時,不知道有多少炮彈落在陣地上,我在那一刻甚至覺得整座山都被炸翻了。
日軍在進行一波試探性進攻后,就動用了超過2000人兩個步兵大隊的兵力,向我軍陣地狂攻。
戰斗整整持續了一個上午。
我軍傷亡慘重,在中午的時候,兩名將軍就帶著旅部的警衛連沖上了第一線,因為我的堅持,我也有幸在靠近一線的100米外的二線戰壕里看到兩名將軍提著手槍和他們的士兵一同作戰的背影。
請大家原諒,我之所以沒有親身抵達一線戰壕,那不是明毓懦弱,而是,我怕我死了,沒有人將這些英勇記錄,我必須得讓你們看見,我中國之兵。
日軍有大炮,有很多人,但我軍有防線,有更多不怕死的人,包括不怕死的將軍。
戰至下午,雙方皆傷亡慘重,日軍卻不得寸進。
我們守住了防線,可是天色陰沉,就像我晚上記錄這一切的心情一樣。
是的,在這個夜晚,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傍晚,狂攻一天卻沒取得任何進展的日寇悍然動用了毒氣彈,一顆顆炮彈在我軍陣地上炸響,卻不是火光和巨大的沖擊波,而是一團團可怖的黃煙,整條寬近十里的羅文峪戰線,就被冒天下之大不韙動用違反國際戰爭條例的日寇動用的毒氣籠罩在煙霧里。
深深的戰壕或許可以幫我們擋住日寇的槍炮,卻擋不住無孔不入的毒氣。腥臭的毒氣,我只吸入了一口就覺得已經快要死去,那種嘔吐得幾乎能把五臟六腑吐個干凈的感覺讓人覺得還是盡快死去的好。
如果不是將軍早有預案,每個人隨身都必須攜帶一條毛巾和水壺,在關鍵時刻用沾濕了水的毛巾捂住口鼻,我軍于防線上的數千將士,將無一幸免。
就算是這樣,猝不及防之下,我軍依舊傷亡慘重,具體的傷亡數字因為是軍事機密不能細說,但我黑鍋頂第29軍所部位于陣地上的一個步兵連完全喪失戰斗力,一百多人將士因為要日寇即將發動進攻而必須守在陣地上不退半步,晚上經過清點,戰死109人,僅28人幸免。
我們不必譴責喪心病狂的日寇,他們根本不配接受譴責二字,能回答他們的,依舊是我全軍將士手中的鋼槍,如同將軍所說的那樣,但又一人呼吸尚存,就絕不后退半步。
將軍自己就是這么做的。
發射完毒氣的日寇戴著防毒面具沖上了陣地,我記不清這是他們第幾次如此接近我們的陣地前沿了,前幾次是因為我軍戰士英勇,前赴后繼,哪怕是白刃戰也不輸于日軍,日寇立足未穩就被打退了。
但這次,我們甚至都無法呼吸,面對這樣戰局,誰能告訴我們,應該怎么做?
兩名將軍沖出去了,帶著他們的警衛排。
一直守在二線的輜重兵沖上去了,拿著他們的步槍。
位于更后方的炊事兵沖上去了,提著大刀。
還有更遠方的壯丁沖上去了,他們沒有大刀,唯有扁擔和鐵鍬。
有些人臉上蒙著一塊濕潤的白布,有些人則什么都沒有,就在還未退散的毒煙中沖上去。
我用濕透的手絹蒙住口鼻幾乎都無法呼吸,我不知道,無法順暢呼吸的他們,如何能和帶著防毒面具的日寇搏斗?在先天上,日寇就占據了有利條件。
但,如同我曾經見過的那名英雄上尉所說的那樣,決定戰爭勝利與否的,永遠是人,而不是其他。
不光是羅文峪主關口,日軍大規模進攻的是整條防線。
整個羅文峪戰線,第一次沒了激烈的槍炮聲,有的,只是刀刃相拼令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以及,令人牙酸的刀刃破開人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