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旦的窩囊樣,媚娘心情復雜的很,到底李旦是她的親子,再是寡情薄義,天底下又有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成器呢?
好一會兒,媚娘面容柔和下來,嘆了口氣道“朕繼續執政,于禮不合,于情不符,既然你無意染指朝政,那朕這當娘的,就多替你分擔些,只是該如何堵住天下人悠悠眾口?”
李旦不假思索道“由孩兒出面,率領百官請求母后為大唐江山計,繼續掌政!”
“也罷,你退下罷!”
媚娘默然片刻,揮了揮手。
“孩兒告退!”
李旦如避蛇蝎般,忙不迭退出大殿。
殿內恢復寧靜,陳萼從屏風后面踱了出來。
媚娘苦笑道“連朕的孩子都如此怕朕,朕這娘當的還真不稱職吶!”
陳萼勸道‘太宗皇帝過于英明神武,奪取的是后人福澤,高宗不如太宗,廢帝與皇帝又不如高宗,便是如此,皇帝一代不如一代,與太后無關,無須自責。
而且皇帝柔弱,執掌大寶非天下之福,太后當政,也是為大唐江山著想,只是這天下終究是李家的,太后不傳兒,將來傳給孫兒便是。”
“嗯?”
媚娘猛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望向陳萼!
陳萼從來就不贊成媚娘當女皇,這是他的初步試探,也是毫不示弱的望了過去。
媚娘心里一沉,算是明白了陳萼的心意,不過她并不愿為此與陳萼弄的不快,畢竟兒子才十來歲,孫兒能有多大,繼位之事可以留待日后,于是淡淡道“陳狀元陪朕出去走走!”
“臣遵旨!”
陳萼牽起媚娘的手,輕摟上纖腰,向外走去。
花園里春光明媚,雛鳥們立于枝頭,嘰嘰喳喳,幼小的白兔,在兔媽媽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啃吃著青草,還有些小鹿躲在樹后,探頭探腦,好奇的打量著漸漸走來的陳萼與媚娘。
媚娘心事重重,突然抓緊陳萼的手,一遍遍摩梭著,啁喃道“當年朕初見卿,卿便是這般模樣,十來年過去,卿依然年輕,朕卻老了,早些年,朕還有自薦枕席之心,如今只有自慚形愧,每當沐浴時,朕看著自己那漸漸枯萎的身體,心里就說不出的恐懼,既然青春抓不住,朕就抓緊權力,只有那些處理不完的政事,才能暫時讓朕忘了即將步入暮年的現實!”
陳萼親眼見著媚娘從青春年華步入美人遲暮,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嘆了口氣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太后將來還可以做菩薩,實不必如此煩惱。”
“菩薩?呵!”
媚娘呵的一笑“愛卿,你說彌勒佛祖可會認輸?”
陳萼道“彌勒佛祖坐靈山第八把交椅,又是佛門欽定的未來佛,不會輕易俯首認輸,怕是還得搞些事情,不過太后把握著大局,除非彌勒佛祖置諸天規矩于不顧,否則早晚會把等覺菩薩拱手奉上。”
“但愿如卿所言!”
媚娘的眸子里,隱約有些期待之色。
“稟太后,您的侄兒武承嗣與武三思求見。”
這時,一名太監來報。
陳萼眉頭皺了皺,也道“太后家人來訪,臣先回去了。”
“無妨,卿不是外人,陪著朕便是!”
媚娘拉住陳萼,便道“宣!”
“諾!”
太監施禮離去。
陳萼不快道“侄兒拜見姑母,臣留下來做什么?”
媚娘眼波流轉,微微一笑“卿并非外人,見一見朕的家人有何不可?”
陳萼見著媚娘那明媚的笑容,立刻就猜出了媚娘的心思,顯然是打算把自己綁上她武家的戰車,這怎么可能?他再怎么支持媚娘,也不可能和武家子弟攪在一起。
不說名聲會否受損,更重要的是,武家人福緣淺薄,他還怕折了氣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