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城刺史府一間軒敞的書房內(nèi),油燈燃了一夜,一位四十歲上下的男子在光潔的大理石板上來回踱步,眼里盡是擔憂和疲憊。
“師父,徒兒已經(jīng)著人去尋了,還請師父放寬心!”
一位面色沉穩(wěn)的少年在一旁安慰道。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一個人都對付不了,要他們何用!”男人依然罵不絕口。
這時,門外腳步匆匆,一人疾步于窗下,到了門外揖禮道“大人,守衛(wèi)收到一封匿名信,說要大人親自拆開。”
少年接過書信,見信封上寫著“方刺史親啟”五個大字,輕易不敢拆開,雙手呈給師父。
方刺史將信件拆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欲得令嬡,請拿《五部奇書》來換。落款武凌關徐為任敬上。
“簡直癡心妄想!”方承遠將信件一拋,厲聲喝道。
少年撿起信紙,默默看了,沉思片刻,忽然提議“不如拿新獲的薛將軍來換?”
方承遠默然半晌,隨后慨嘆一聲“去提人吧,剩下的我來安排。”
“是。”少年領命而去。
期待中的審問并未到來,方映妍被獨自丟在一坐廢棄的小屋內(nèi),屋子堆滿了雜物和柴火,沒有桌椅板凳,無水無食,更無人問津。
她疲倦地蜷坐在一叢柴草堆上,回想這一天來發(fā)生的一切,忽覺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美好場景的山外世界塌了,這里與書里描繪的完全不一樣,沒有繁華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身著彩衣的少女和衣帽翩翩的少年,有的只是一個個身形彪悍、眼神肅殺的男人。不知道父親和死亡哪一個先來,其實也不見得,萬一父親完全不在乎她,或許自己也沒有去死的價值了……一時思緒紛亂如麻,更兼勞困,不知不覺窩在柴草堆里睡去。
午后時分,方映妍酣睡正香,忽覺有人輕搖手臂,猛一坐起,發(fā)現(xiàn)一位身著玄色鷹徽軍服的男子立于身前,心中頓時安穩(wěn)了許多。
“你可以走了。”周浚見她醒來,冷冷起身道。
“不用審了嗎?”方映妍一臉疑惑。
“不用。”周浚說完即刻轉(zhuǎn)身出去。
方映妍一愣,心中涌起一陣酸楚,看來她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了,定然是那素未謀面的父親不肯相認,才叫他們棄之如草,頓覺滿腹委屈“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根本就當我不存在,哪里還會舍得救我……”
“恰恰相反,他拿了人來換你,此刻就在營外。”周浚轉(zhuǎn)過身來說道。
方映妍聽完不覺一喜“你說的是真的?”
周浚點頭離去。
方映妍捂著嘴驚喜不已,這轉(zhuǎn)折來的太快,有點猝不及防,因禍得福,這么快就能見到父親了?一時喜不自禁,開心的像只兔子般一路跟隨而去。
原本冰冷肅殺的軍營頓時變得美好起來,天地也寬了。
她一邊走,一邊找大哥哥攀談“你叫什么名字?”
周浚看她一眼沒有理會,自顧自朝前走。
“不說,沒關系?反正我記住你了,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她依然興趣不減的自說自話,仿佛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漠。
“朋友?你知道什么叫朋友嗎?”周浚忽然停住腳步問她。
方映妍沉思片刻,欣然回答“我知道,互通了姓名就是朋友。你好,我叫方映妍,你呢?”
方映妍?周浚暗暗記住了這個名字,然而目光卻依舊淡漠如水,冷瞄她一眼,繼續(xù)默然走他的路,對她的問題完全不予理會。
方映妍頓覺被澆了一盆冷水,火熱的心涼了半截,實在想不通這些人的傲慢無禮從何而來。
不過少女的心性總是熱情的,走出去沒幾步,立刻又活過來了,開始欣賞這遼闊的軍營,放眼望去不過一座座土樓,卻也覺得新奇古怪。冷不丁發(fā)現(xiàn)一座回廊,直延伸到遠處一座高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