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他來了,直說要罰,徐為任連連賠禮道“今日我請客,大家隨意。”
大家才肯罷休。
不多時,舞池拉開帷幕,預備開演。但聞一陣琴音響起,一位少女身著紅綢彩衣,紅紗蒙面,手持折扇而來,領著一眾姑娘化作翩翩彩蝶輕盈上臺。那少女細腰款款,舞姿出眾,顧盼生輝,身姿不停擺動,眼睛卻一刻不停地盯著正座右前方的徐為任。
徐為任默然看著,眼里波瀾不驚,沒有一絲表情,與場上其他公子垂涎欲滴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曲至高潮,少女緩緩步入人群,引得聲聲尖叫。而她卻徑直舞至徐公子跟前,圍著他伸展腰姿,極盡嫵媚,仿佛只為他一人而跳,眾人頓覺興味索然。
盡管如此,她依然我行我素,故意將臉湊近示意他摘下面紗。
奈何徐為任好像反映遲鈍,不為所動,目光直直望向別處。
少女不離不棄,旋轉幾步直接單膝跪地將臉放進他膝前,但求揭面。
眾人隨之起哄“公子,你就從了吧……”
“老徐,快揭面紗……”
……
吆喝聲此起彼伏,徐為任深吸一口氣,緩緩抬手揭去她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熟悉的美人臉。
眾人正眼饞中,忽見一把明明晃晃的白刃直刺入徐公子的胸膛,現場頓時一陣驚呼,誰也沒想到蕭蕭竟然是刺客,紛紛拔出刀劍來防備。
然而,徐為任仿佛早有預料,處變不驚,直接單手一擒,便制住了她握刀的手。
少女卻不死心,換手再刺,連刺數刀,均未得手,反倒被他反擰住胳膊死死抓住。
周浚迅疾上前接住,見她還在掙扎,直接強行摁著,并用微弱的聲息提醒道“別動。”
這聲音像是命令,也像是一種規勸。不過那都無所謂,在如今的姑娘眼里都不過逢場作戲。
她苦笑一聲,用一道寒芒刺穿他那雙冷漠的眼,算作訣別,隨后對著面前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徐為任,你個陽奉陰違的卑鄙小人!枉費我對你的一番心意……”語出,眼淚潸然而下,凄厲的哭聲傳遍整座樂坊。
他二人瞬間僵住,誰也沒能意識到她竟當眾說出那樣的話,這算是一場告白嗎?還是懺悔?不管愿不愿意,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女子的哭聲清冽,時斷時續,像在努力控制卻又無法阻擋,哀傷、幽怨如同利劍刺痛每個人的心肺,即使是局外人也能感受到那份憂傷,這分明是一出始亂終棄、報仇雪恨的戲碼。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好奇徐公子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人家的事。
徐為任雖然心有戚戚,卻依然面不改色,眼睛直直地目視前方,一閉一開間似乎有了主意,沉聲說道“帶走!”起身拂袖而去。
周浚給了她一個囚徒最好的待遇——打橫抱起,徑直出門上馬,直奔北大營。
他想嘗試安慰她,提醒她,卻找不到一絲理由,最終只好放棄,默默將她帶到刑訊室,習慣性地給她拷上枷鎖,隨后迅速離開,全程無言,冷漠到了極致。
當他快步沖出刑訊室,忽然覺得天地都寬了,他大口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大約從今往后再也聞不到那樣的氣味了,也好。
他自己覺得快要窒息,方映妍卻并未感覺到任何異樣,一直以來他的冷漠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心上,如今經由此事,內心深處早已心死。
她原以為自己入了易得閣可以無限接近他們,沒想到到頭來卻成了仇敵,互不兩立。原來,這世上哪有什么永久的情誼,不過是為了不同的目的,相互欺騙罷了。
她冷眼瞧那刑訊室,屋子不大,里面放著各種刑具,旁邊就是一盆燒紅的炭,地上的血痕依稀可見,不知有多少人在這里受過虐待,更不知秋姐姐她們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