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不過虛晃一槍,哪里敢真的對他怎樣。她默默回身,自己找個干凈的臺子一坐,摁住笛子,開始吹奏一支神秘的曲子——近魔音。
曲聲先抑后揚,既空靈又婉轉(zhuǎn),聲音由近及遠(yuǎn),由遠(yuǎn)及近,像是一首天籟之曲,能夠穿越時空,跨越物類。
作為同樣愛好音律的人,徐為任初次聽得這樣的曲子,立刻就被迷住了,像這樣的曲調(diào),絕非高人圣手不能所作。
就在他驚訝之時,天空忽傳來一陣“咕咕”聲,隨后一只又一只的白鴿飛了過來。鴿子們聽見曲聲,仿佛找到了歸途,圍著吹笛之人盤旋飛轉(zhuǎn),有的甚至直接落在她肩頭。而她不聞不問,只靜靜吹奏那支曲子。
這是一幅怎樣的畫面?盛世飛鴿,神女在天。原來,這便是天女的出處。
曲至深處,方映妍忽的伸手,想要抓住其中一只鴿子。可是,鴿子一旋身飛走了。
她轉(zhuǎn)過頭來叫道“幫我抓住它。”
徐為任一時手足無措,這一群鴿子幾乎一模一樣,如何下手?便問“怎么辨認(rèn)?”
“眼角一撮紅毛?!狈接冲f完繼續(xù)吹笛。
徐為任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這些鴿子的眼角果然有所不同,有的略帶一抹淡淡的灰色,有的是紫色,有的則又像是金色,而且都是不易被察覺的淺色。
終于,他看見一只眼角粉紅的鴿子,一伸手抓住了它,轉(zhuǎn)身遞到她面前。
方映妍停下笛子,跳下臺來準(zhǔn)擬接住,猛然間有種錯覺,那個幫她抓鴿子的人(婁式杰)又回來了……
“抓錯了么?”徐為任見她一時發(fā)愣,問道。
她霎時回神,微一搖頭,伸手接過鴿子,確認(rèn)顏色無誤后將細(xì)細(xì)的竹筒綁在了鴿子腿上,再親手將它放飛。
徐為任望著遠(yuǎn)去的白鴿問道“紅色是飛往江寧的?”
方映妍點頭。
他默然無語,心想你父親早已不在江寧了,你的消息又有誰能收到?不過,這似乎不是他該關(guān)心的問題,而另一個問題更值得期待。
他順勢問道“飛往汴州的是什么顏色?”
“噓。”方映妍伸手噓聲,表示保密。
徐為任也不多說,心想,等到了汴州,自然給你查個明白。
“我還是告訴你吧……”方映妍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主動說道,“但是,作為交換,你能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嗎?”
“什么條件?”
“對所有易得閣的人手下留情?!?
徐為任眉頭一皺,這顯然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圍。
然而不等他開口,她繼續(xù)道“我說的留情并不是違反原則釋放他們,而是顧及他們的尊嚴(yán)和身為女人的脆弱,即使是死也給個體面的方式。”
徐為任聽完心有贊同,即刻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一切盡我所能?!?
方映妍滿意一笑,正擬說出答案,忽見他身后一道黑影映入眼簾,浚哥哥?她在心中暗暗叫道。
“什么事?”徐為任斜眼一問,微微有些不悅。
周浚在亭外微鞠一躬“副帥,朝廷的宣撫使到了?!?
徐為任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方映妍自是識趣,對著他耳邊小聲道“金色?!?
原來剛剛看見的那只便是飛往汴州的,他悟地回首天空,發(fā)現(xiàn)鴿子早已四散飛走,只留下她一臉純潔的笑容。
他忽的明白,剛剛聽到的這首曲子,是易得閣操控白鴿的神曲,一首和那本書同樣令江湖人為之瘋狂的曲子。
“這支曲子叫什么?”他問。
“近魔音?!彼?。
他心中微微一震,果然近魔,想來這個作曲之人定然愛鴿成魔,而且音樂造詣極高,方能悟出此曲。
隨即,他溫柔一笑“我先去了,你隨意?!?
方映妍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