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呂晉和谷語進行了基本的傷勢檢查。
夏伴和江若沫骨折,劉念和董小磊撞傷頭部,幾乎每個人都存在腦震蕩,其余內傷暫時無法判別,擦傷扭傷無數。
簡單的包扎過后,他們無聲地嚼著薯條和漢堡。
即便毫無食欲,即便味同嚼蠟,但他們仍然大口吃著,連著血與淚一同咽下去。
沒什么別的原因,吃東西這件事從此以后都不會再有別的原因。
要活下去,僅此而已。
每個人的眼神都在悄然變化著。
那里有對趙夢琪的感謝。
有對怪物和始作俑者的仇恨。
有對生的堅毅,對死的決然。
以及更多更多說不清的東西。
每個人都在經歷著林溪行所描述的“那個瞬間。”
就像臨死前的“回馬燈”一樣,那個瞬間也真實地存在著。
林溪行是第一個經歷者,在確定了世界的異變后,他立即從文明的夢境中蘇醒,以一種新的狀態面對一切。
艾東是在白背心掏出匕首的剎那歷經的那個瞬間,對他來說,那個瞬間超越了道德,堅定了生死。
吳羽倫是在說出“殺了他們”的那一刻。
當谷語扶著樹爬起來,當呂晉推開健身中心的后門。
他們也都清楚地感覺到了“那個瞬間”。
那個瞬間,現代文明所給予的一切溫柔都被寒風吹走。
人類在億萬年的生存中累積的記憶,在那一刻蘇醒了。
當趙夢琪撲出去的那一刻,他一定也感受到了吧。
傷感的淚水,請止住吧。
謝謝你夢琪,你不僅為我們帶來了生的希望。
還有致勝的力量。
……
下午四點,仁民醫院,發熱門診小樓。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眼鏡女趴在窗前,一窗之隔,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樣貌的氣球。
“我就說了不要出門的啊……”她看著窗外擠著的兩個大號的人頭氣球顫聲道,“完蛋了……這下完蛋了……早知道就去主樓了……”
她回身癱坐在桌前,不甘地抓起頭發。
“就知道讀書,快30歲了還沒碰過男人……好虧……煩死了……好歹給我個男的最后爽一下啊……”
說話的同時,她顫顫拿起手邊的針管,輕輕滋了一股液體出來。
她瞪著針管顫聲道“說好了10秒之內心臟麻痹,可別騙人啊。”
她咽了口吐沫,拿針頭對準自己左臂正中靜脈。
使勁閉上眼。
沉吸了一口氣。
兩口氣。
三口氣。
“不行……換個造型……”她煩躁地搖了搖頭,摘下眼鏡,揪下馬尾的皮筋,理了理長發,嘴里含恨罵道,“有下次的話……一定不當好孩子了,再學習我就是狗!”
話罷,她再次緊閉雙眼。
重新來。
吸氣。
兩口氣。
三口氣。
四口氣。
“啊!”她一把扔下了針管,埋頭大哭。
突然,窗外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她驚得一躍撲在窗前。
透過窗外氣球的縫隙,她看到一輛深藍色的商務車正從南側駛來,速度不快。
“啊……救……”她剛要喊救命,又收了聲,流著淚自語道,“也沒法救啊……叫住他們也只會多幾個氣球……”
此時,汽車開始減速,當當正正停在了發熱門診門口的路邊。
“別啊……別下車……”她捂住嘴躲到墻后,淚水順著手流下來,“別喊救命……程文月……千萬不能喊出來……會害別人變成氣球的……”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