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心伸手揉了揉程媛媛那一頭短發，心疼的看著女兒，又看到她受傷的手，心里眼里都是自責

“你小舅和你二伯關系最好，你二伯也最疼你小舅，因為你小舅是你爺爺最小的兒子，比我們都多了一份小兒子該有的淘氣，我們三個都在認認真真復習讀書的時候，你小舅可是上樹掏蛋，下地打架，沒有一樣他干不來的。可是你爺爺兇??！我和你大伯都沒有那個膽去忤逆你爺爺。但是你二伯就不同了，他雖乖，讀書也最好，但是他最疼弟弟妹妹，有好的永遠留給我們，就算有一串葡萄，他都是那個能摘了壞的自己吃，也要把好的留給我們吃的人。所以每次你小舅闖禍，都是他背鍋，因此你二伯吃了不懂多少藤條罰跪了多少次祠堂，所以你小舅對你二伯格外的親”

程媛媛靜靜地聽著母親第一次講關于她們小時候的故事…

“你二伯出事的那一天，他正去醫院接了安安還有你二伯娘還有你奶奶，那天安安例行體檢，所以才去的醫院。你奶奶身體不適，就順道一起去醫院做檢查了。那天你小舅外地出差回來，你二伯又調任，安安前幾天又滿月酒。當時你小舅沒能參加，就決定那天在老宅再補辦一場酒席慶祝一下。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好，可偏偏那天早上，你爸爸跟我大吵一架，吵得特別兇，都摔東西了，我抱著你哭著回程家。很快你二伯打電話過來，了解了來龍去脈，你二伯這個人，特別熱心，就去調解了我跟你爸吵架的事情，你爸被他這樣一說，也覺得自己有錯，就沒有再生氣了，你二伯就提議讓你爸在家等著，他等下順道一起去家里接你爸爸回程家慶祝?？墒恰?

程美心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可是就是那么巧，在去我們家的路上，發生了嚴重車禍，你奶奶和你二伯娘兩個人都用身體護住了安安，安安才在那場車禍中活了下來，你二伯當場去世…被撞得幾乎僅剩半個人你小舅在醫院守了一夜，第二天崩潰倒下了……媛媛，你知道媽媽有多自責嗎？如果，那天沒有因為那一點小事跟你爸爸吵架，如果我能自己處理好，如果我沒有抱著你哭著回程家，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安安也不會失去她爸媽，她會在一個健康的環境下成長，你爺爺也不會因為失去你奶奶患上了心悸，靠吃藥撐著，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嗚嗚嗚”

程媛媛聽完，終于知道自己母親這么多年承受了多少壓力，可是她也確實不知道該在此刻說什么去安慰哭泣的母親，她只能抱著她讓她哭

凌晨三點多，程媛媛才和程美心回到家，程美心弓著腰駝著背回了房間，母親好像一夜突然蒼老的許多，程媛媛也轉身回了房間，在窗邊站了良久，她找出了一本相冊，坐在地板上翻看起來

里面很多照片都是她和安安小時候在程家拍的照片，兩個人的合照，安安永遠都是那個笑最開心的孩子，她總是旁邊那個面無表情的孩子。安安永遠都是穿漂亮公主裙，扎著小辮子人兒，而她從小都是那個短發男生打扮的孩子。兩個人對比是如此的明顯，她小時候因為程吉峰的差別對待，委屈的哭了，躲在角落里哭。安安蹦噠的跑過來，認真的看著她，小小的手擦掉她的眼淚

“媛媛，你被爺爺打了嗎？”

“嗚嗚嗚……”

“媛媛乖不哭，我保護你”

程安安就摟著她，哄了她很久。小時候也會想過為什么家里的長輩都對安安特別寵愛，她永遠都是長輩眼里最好的孩子，小時候不懂事也有嫉妒過，今晚聽完母親的話，為自己小時候的嫉妒感到了羞愧。安安她得到的一切，何嘗不是用她生命中最珍貴的換來的，缺失的，彌補的，得到的，失去的，都是互補的。有失才有得，有得必有失。

程媛媛就這樣趴在地板上，抱著相冊沉沉的睡了過去，眼角濕潤的淚水還未干的掛在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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