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將亮。
山下大玄王朝。
打更的跛腿老人,正持著印有官家印記的銅鑼,一重一輕緩的極有節奏性的敲著,穿出“鐺、鐺、鐺”的響動聲。
每至鑼聲間隙間,跛腿老人遍扯著尤為沙啞的喉頭,半唱半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五更天了~。”
若是尋常的這個時候,抹黑起早的定不在少數。
早起收集紹水的,給那些官家老爺,大戶人家清理腌雜如廁的,在菜肉集市想搶個好位的,至于那些鄉下樵夫挑柴來賣的,估摸著四更半天都在城門口的旁側靜靜候著。
城門是六更天洞開,中間差的這幾個小時可就決定著這一擔好柴的貴賤程度。
尤其是新帝登位,各類的苛間雜稅滾雪球一般的滾來。
到底是過了幾十載的好日子,手頭都還算是小有積蓄,還稱不上是活不下去,但只能算是勉強維持罷了。
夏季末的柴其實并不怎么好賣,只有一些個大酒樓,城中少有的那幾個大戶人家才有可能需要,不起早點趕上個頭趟,等那些人家都買完了別的樵夫柴,自己的柴又該售于何方,何人?
可如今,倒甘水的沒了,早起等賣柴的樵夫也都是盡數不見。
因為這座靠近黃葵國的大玄王朝邊境重城實行了宵禁。子時后至一更天,任何的閑雜人都不得在城中游走閑逛,而但凡是靠近城門口的數百米之圍,不問緣由,直接地就地射殺。
一些子大戶人家可謂是直接取消了賣柴。
城為臨關城,據臨關城的不遠處,便是邊境線上的一道大關“多庸關”。
除了打更報時的,任何人便屬于宵禁令下的閑雜人等。
臨關城中的一處小酒館中。
小是真的小,一老邁掌柜,一年期小二,一個中年廚子。
掌柜的是臨關城的本地人口,一生都在臨關城內,守著祖上延襲多年的小酒館,倒活的還算是有滋有味。
小廝是個不知爹媽的流浪乞兒,被掌柜的前幾年收留。
自打黃葵國憤然脫離大玄王朝,并且乞討了十宗罪持戈相向原先的宗主國大玄王朝后,小酒館的生意就去了一大半,原先的那個小廝也被老掌柜無力支付雇傭金后給辭退去了,沒法子,都不好過啊。
至于那個中年廚子,身份倒是有些不詳,不過據他自己所言是黃葵國那邊逃過來的難民,家都被黃葵蠻子給屠戟,只有他僥幸逃出。
至于一手的廚藝,祖上傳的吃飯家伙,不能丟也丟不掉。
老掌柜的自打下就在自家的這間小酒館里打個雜什么的,混跡了一輩子,什么樣式的人沒見過?
不是老掌柜的自夸,自己大眼一瞟就能分出個好賴的八九不離十。
那個看著有些木納的中年廚子九成九的滿嘴胡言。
只不過在這個邊陲小城之中,能有多少個實打實的好善人。
就算是有,不過多久也只會化作城內犄角旮旯處的那一捧不以所言喻的不知名白骨。
自己家頂梁柱的那個酒釀,對外號稱半滴不兌水,其實老掌柜自己可是門清,六成原酒四成的水。
在這邊關中大家所公認的四成原酒六成的水倒堪稱是良心酒家。
不過有一點兒是真的就行,那就是那個木納中年男子的廚藝倒是真的,真真切切的真。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兒,同時也是老掌柜決定留下那個木納的中年人就是,那個木納中年人的要求很低,只要能管口吃食,給個住的地方就行,至于每月的盈結銀錢,提都沒有提。
臨關城之中的大多酒鋪子都已關門,一來宵禁后,城中那些個能喝個徹夜的邊關漢子,可不敢再如同從前那般的豪飲,宵禁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