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更天呦~”
大玄王朝邊陲地的小城鎮臨關城。
跛腿打更中年人依舊是扯著沙啞嘶喊著。
六更天,宵禁除。
沒剩幾個的商鋪開始卸開自家門房前的門板。
這些商鋪子,都是臨關城之中首屈一指的老子號。
經歷過的戰亂,你侵我擾的那種就像是家常便飯。
不怕兵禍災,怕的反而是打烊關門。
街上挑擔買菜的匆匆跑去占位,戰爭年柴米油鹽照先前尋常日至上貴上個三倍。
至于為何不是更高的五倍六倍。
要知道,王朝中部的蝗災年,米面糧菜,貴個十幾二十倍的都還是稍稍講些良心的。
但三倍卻是這個邊陲小城中,傳承上百年的一個隱線規矩。
高于了三倍,絕對就能體會到聲名顯赫的邊陲漢子的野蠻行徑,至于上報官府尋求庇佑。
嘿嘿,那些個邊陲漢子的行徑在這些扛著官家旗的甲士面前,也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再者言,哄抬物價本就是寫在律譜中的一項罪,難不成還有上趕著自首的。
城門口的挑材漢子看見了城門開后,又吸了手中煙槍中的半口煙,這才一步一個腳印的朝著城里而去。
這幾天的柴不愁賣,價格較尋日里還高上了自己能吸上幾口煙,過過嘴癮。
賣完柴的漢子并不準備回家,因為城中的一處建筑工地上正需要有力氣的精壯漢子。
這還是挑柴漢子頭幾天買煙絲時,在煙館中所聽旁人說起。
建筑浩大,聽說城中央的那座城主府,都不如那處正在破土而建的建筑物。
連聽了幾天的挑柴漢子也算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據說那座擔得起“勞民傷財”四個字的新興破土建筑,是為即將來到邊陲地遙控數十萬的大玄鐵騎,踏平黃葵小國的新帝爺所建造的臨時行宮寓所。
而且,因為玄帝爺還沒下詔令,嚴明將要要坐鎮哪一座邊陲城鎮,作為臨時行宮。
所以靠近多庸城的六大邊城,三大兵家重鎮皆是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行宮建造。
聲勢浩大,重要性基本上還要遠超對于僅有一關之隔的黃葵國的動向關注。
挑柴的漢子嘆息一聲,自己那個怕是尸骨已成灰的爺爺,早年間可是先帝爺虎憤鐵騎下的一員,是跟先帝爺出生入死過的。
自己打小的時候可沒少聽自己那個,明明沒了一只腿半只手的爺爺,笑著大講當年跟隨先帝爺的種種往事。
什么深入敵營后,近百騎圍剿上千騎,先帝爺馬術好坐騎也好,他們這些個打下在馬背上長大的漢子都有些自愧不如。
最后的他那個老子的老子還總是要一拍漢子的小腦瓜,說上一句老子可沒有吹牛,玄帝爺也是夸過你爺爺的。
隨即腦袋不禁的輕轉,看向了自己右側肩膀。
仿佛那個跨在威武汗血馬馬背上的男人,熟捻的駕著座下寶騎,路過一個跟隨自己橫穿敵營,出手入死的滿臉大髯漢子身旁。
伸出那張先前執璽印如今執刀柄的手,在那個面龐之上猶有未干血痕,土生土長的邊關漢子右側肩膀上輕緩的拍了拍兩下,點了點頭。
然后雙腿一夾,驅騎前去。
末了,漢子總能聽見自己那個親老子的老子顫唇喃喃道上一句,我不后悔。
漢子知道,是不后悔與先帝爺那幾年的出生入死,是不后悔跟著先帝爺丟了一條腿,半只手。
更是不后悔親手把自己的獨子送上先帝爺的虎憤彪騎下,到最后落了個尸骨無存。
不知不覺中,漢子已經走到了那處正在建造中,剛剛打好地基的恢宏行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