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浸街還有一奇,那就是會有日頭高照的艷陽天。
沉瘴地的東州,每年能見著日頭的次數,比屈指可數都還屈指可數,若是碰上個一連數載不見日,也不必太過于驚訝,畢竟這才是東州。
外州修士對于東州有句笑言,在這東州見一見這日頭天可比見一見山巔境還要靠運氣。
只是這亂患地的血浸街卻是獨獨的一個例外,整年不見日的有,一連數月的艷陽天也不缺,不過就算是血浸街見著日頭的天兒也是數的過來。
距離血浸街上一次見日也不過半個月十五天,本以為接下來的短則積月長則一載都是濃瘴彌漫,倒沒想到,本來就是霧蒙沉瘴天,反倒是在這午后間陡然頃刻而散,獨日懸空,好一個的艷陽天。
已經潺潺而行到了血浸街正中央那間最高最大的懸掛第一樓的酒樓前的吳塵,突然停下腳步,時刻注意著的褒宜自然亦是停下步履,只是還不等褒宜疑聲發問,吳塵便就是已經仰頭看起了天,看向了這艷陽高日。
落在了旁人眼中,就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下三境不入流小門子弟,突然走進了宗字號山門之中。
當然做這仰頭觀日動作的遠遠不止吳塵一人,畢竟東州日頭天雖然不如外州修士所言的那般比見上一面山巔境還難,但到底稱得上是少有二字,只是那些個窺日修士皆是不如吳塵這般,引人注目。
或者而言本就是足夠的引人注目,現在就是更加一層罷了。
看了好一會兒,吳塵這才是低下腦袋,笑著于身旁褒宜言語道“得,本來想著偷偷摸摸吃口肥肉,擦干凈嘴好溜之大吉,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怪不得怪不得能落得個賊老天的外號,半丁點的不冤枉人。”
依舊是褒宜聽不懂的“胡言亂語”,不過褒宜還是一如先前的點了點頭,極為認真。
于是本來不笑的吳塵,又輕彎嘴角,笑了起來。
下一刻就連笑意還未收回的吳塵,轉而扭頭,看向了身側的那棟五層高樓,因為在三樓樓臺之上,有著幾個衣冠華麗,或坐或站,或依靠的年輕人,正或笑,或打量的看著吳塵,更多的是吳塵身側的褒宜。
半仰著頭的吳塵終于是說了一句褒宜聽得懂的繞人言語。
“螞蟻再小也是肉啊。”
褒宜看著那幾個在這亂患地定是小有名氣,大有背景的幾人,不覺輕嘆一聲。
于吳塵同樣仰頭看天的修士之中就有一個絲毫不起眼的趴在木柜臺之上久久酣睡的老掌柜。
那間在這血浸街生意最差,名聲最差的酒館掌柜的。
老掌柜陡然間直起腰脊,頭腦上揚,酒館雖破,木板搭就,但還遠沒到漏雨透風的地步。
所以仰頭看向上的老掌柜雙眸之所及不是高懸的艷陽日,而是布滿灰塵蛛絲的灰蒙木板頂。
可就算是此時此刻扭頭看向老掌柜的牛夔,都不敢說上一句老掌柜看向的是那頭頂木板,只是讓他牛夔皺眉的是明明氣勢像是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的老掌柜怎么這修為還是那個不管他牛夔如何窺探皆是的玄王初期。
難不成還是他這六境武皇大圓滿的境界還遠遠不夠,太低太低?
若真是如此,最低最低也得是玄帝三重天差玄圣就一腳的那種強者了。
牛夔的脾氣從來都不怎么好,山河霸主山河霸主,說的就是他牛夔一言不合拳腳碎山河的暴脾氣。
之所以脾氣好,除了眼前這個自己怎么看怎么看不透的老孔對于對方的態度之外,還有一件算是老孔為數不多主動向他牛夔提及的幾件事之中言語最多的一件。
是關于還要早于他與老孔二人來這小酒館撂下狠話的那位山巔境修士。
那位同為東州本土山巔境牛夔也認識,畢竟東州雖大,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