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夕的皮膚白是來自她母親月鶯的緣故。只是與后者不同的是,她的白帶有一股病態的蒼白。從她身上這對指節分明的手掌上,就可見一斑。
一如她此時的身體狀況,似乎只要被風一吹,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端得是扶風弱柳。
陶母月鶯是月族人,皮膚天生白皙。
與之不同的是,尋常陶族人的皮膚顏色,和周圍許多其他部落人的膚色差不多,都是小麥色的,比如陶父陶生就是如此。
沒再去計較膚色的問題,陶夕從大青石上下來,走至河流平緩處,想通過水中的倒影,瞧下這副身體的樣貌。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把她嚇了一大跳。
眼窩深陷,臉頰內凹,說句瘦骨嶙峋都算好聽的,真要說句難聽的話,她這副樣子,簡直都快不若人形了。再一聯想到原身每每看到自己樣貌的場景,她不由得同情起那個小姑娘來。
不過此刻,該被同情的對象換作了她自己。
當然,她并未悲春傷秋,而是很快平復下自己復雜難言的心情,轉身回村。
走了沒兩步,陶夕忽又回身看了眼那條村前的小河,她觀察了下河水流過來的方向,又瞧兩眼近處的水流波動來回辨別,幾息功夫之后,當即恍然。
陶村位于小河的南岸,河流是東西向的,但西邊地勢略高,東邊地勢稍低。
難怪她適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小河向西流,原來這條河是自地勢低洼處往高處倒流的。
陶夕眸光訝異,向西邊遠望,想看一看小河的盡頭在何方,結果卻是撲了個空,被遠處一大叢紅綠相交的樹林擋了個結實。
她無奈一挑眉,轉身回村。
此時日頭正好,村里道路上空蕩蕩的,尋不見半點兒人跡。等到走至陶村的演武場附近,人才逐漸多了起來。及至演武場邊緣,她更是見到了村中一大半的人。
演武場中心位置,一群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少年男女,正在前方一壯年人的指導下,哼哼哈哈的出拳練武。其中不乏幾個在偷懶耍滑的,但很快就會被一旁剛鍛煉完休息的大人發現,言語呵斥。
此外,更有或年輕或中年的男人女人在徒手舉巨石,甚至還有在舉大鐵疙瘩的。
此情此景,對前身來說是司空見慣了,也是她一直所羨慕和期盼的,奈何自身條件所限,她從未能像這些人般酣暢淋漓的鍛煉過。
有旁觀的大人見到陶夕,便沖著她打招呼,她也連忙回禮,叔叔嬸嬸的喊著。年齡小些在附近玩耍的小孩,見了她也親切的喊她姐姐。
這些人看她的眼神很純粹,并未摻雜任何別的情緒。
至于她先前以為的會被厭惡或是同情之類的,更是未從與她打招呼的村人眼中瞧出。陶夕不由得對這陶村的印象好上了幾分,這才是真正民風淳樸的好地方?。?
站在演武場上圍觀了一會兒眾人練武,陶夕就有些體力不支,便沒再繼續圍觀下去。
離開之后,她就徑直往家走,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木門大開著。她沒有停步走進了院子,屋中人的講話聲忽然從里面傳出。
“烏叔,您就給我們夫妻倆個準話吧。”這是陶父陶生的聲音。
“是啊烏叔,您就放心說吧,無論是什么結果,我們都能承受得住?!蹦赣H月鶯的聲音緊隨其后傳出。
“阿生,月娘啊,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我估計小夕是快不行了,就是這幾日的事……”
屋內,陶烏這話剛一說完,陶家夫妻倆的神色大變。
他隨即言語安慰道:“其實你們已經盡力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盡人事聽天命就好。行了,我也得走了,過會兒去把小夕接回來,問問她想吃什么,盡管做吧,怕是以后沒啥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