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假寐的顧淮云沒看到季博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微閉的眼眸前一幀又一幀地回放著陶然對他說的話。
原本應該是塵埃落定的思緒卻莫名地變得躁動起來。
她不是李靜,所以她也沒有做出和李靜一樣的事情來。
他就是懊惱,為什么不在她痛苦難過時,不主動一點去找她,而不是每天守在一個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她。
大奔繞出小區(qū)前的商業(yè)街,跟隨著紅色的尾燈大軍駛上一環(huán)路。高架橋旁邊的住宅區(qū)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放眼望去,是一片紅紅火火的吉祥年。
他和陶然說得篤定,但他其實也并非完全相信她的心病能完全治好。
下午顧世銘和他說過后,一結束完電話會議,他馬上撥打了白忱的電話。白忱的態(tài)度是樂觀的,估計是想給他減輕心理壓力。
坦白說,在顧世銘跟他說之前他猜想過這一種情況,他甚至想過最壞的可能。還好,到最后她沒有被侮辱。
他不是思想封建的大男子主義的人,比起身體,他更注重精神上是否情投意合。
他慶幸的是,最后那根稻草沒有壓在了她的身上。
思緒斷斷續(xù)續(xù),眼皮上快速劃過路燈投放下來金黃色的光。
情不自禁地,他又想起她求他給她半年治療時間時的情形來。
但他更想回味的是這份乞求背后的那個原因——她其實不想和他離婚。
她愿意繼續(xù)和他在一起,她需要他。
一聯想到這個認知,他的心就很安定,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意識竟游走在他全身血液中。
陶然睡著了,但她的睡眠質量一會半會兒也不能馬上改善。睡到11點多的時候,手腳突然抽搐一下,就像一腳踏進萬丈深淵,她就醒了。
江翹翹戴著耳麥刷韓劇,還沒去睡,看到陶然那眼皮一下子睜開,嚇了一大跳。心想,這他娘的怎么還玩詐尸?
“顧淮云呢?”陶然的聲音很沙啞。
她記得她睡覺的時候他坐在床邊的。
江翹翹摘了一只耳麥,“嗯?哦,回去了。”
陶然定了定神,摸出手機,撥出去的電話在剛剛響過兩聲便被人接起。
還沒出聲,對方搶先問道,“怎么了?”
陶然的腦子是空白的,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什么要急著找人。想起煎餅攤老板娘的話,她問道,“你現在在哪里?”
“半山別墅。”
她沒有什么要問的,抑或她只是想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的聲音才能讓她確認晚上發(fā)生的事不是夢。
通話里短暫的留白后,顧淮云打破了沉默,“睡醒了?”
意識一點一點回到身體里,陶然摸了一下額頭,居然汗都出來了,“嗯。”
男人慵懶的笑聲很短促,“睡這么短?”
“嗯。”
都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在她打開公寓大門見到的那一刻,他確定她是有感覺的,也許和他一樣,不過幾天時間,他想她想得度日如年。
“陶然。”
“嗯?”
顧淮云合上書,視線側到她睡過的枕頭上,“明天回來好嗎?”
“……好。”她有錯愕,但沒有猶豫。
“嗯。”顧淮云的聲音輕柔,似乎很愉悅,“再去睡,明天下午我去服裝廠接你。”
“好。”
第二天陶然起得早,沒把江翹翹叫起來,自己坐著公交車去了服裝廠。等她的屁股剛挨著辦公椅,江翹翹一通火急火燎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醒了?”
“你去上班了?怎么不叫我?”
陶然的臉上不自覺地漾出一絲笑,“看你睡得沉,沒忍心叫你。”
“嘖,這個就見外了啊,陶小然,咱們誰跟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