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多,醫生來查房的時候,陶然還在睡。昨晚抱著夏寄秋哭過一場后,一晚上都在夢囈,睡不踏實。
顧淮云看她睡得沉,沒舍得讓人叫醒她。
“沒有發燒了吧。”來查房的醫生問道。
顧淮云輕輕握了一把陶然的手,確認道,“沒有了。十二點多的時候還有一點低燒,381度,到三點多就退了。”
“好。今天安排做腦電圖和心電圖,等病人醒來就可以過去檢查。”
“對了,醫生,”顧淮云沒放過一絲可疑,“昨晚我太太拉了三次大便,都是稀的。”
主治醫師臉上浮上來一點驚色,他倒不是因為顧淮云描述病人的病情。作為醫生,見過不少疑難雜癥,腹瀉是再普通不過的。
他驚訝的是面前這個男人對他老婆無微不至的照顧。
主治醫師沉吟后回答道,“有可能是她這段時間吃的東西不干凈導致的腹瀉。這樣,我先開點藥調理一下她的腸胃,如果不見效再做個腸鏡檢查。”
站在一旁的夏寄秋一字不差地都聽進去了,她兩手撐在病床邊緣,不敢驚擾正在熟睡的陶然,只是深深地望著。
沒多久,臉頰上的淚水便無聲無息地跌落在白色被單上。
醫生走后,夏寄秋看著陶然的睡顏,輕聲說道,“聽說這段時間她都在撿垃圾?”
“嗯。”顧淮云一起看著陶然,沉著聲回道,“應該是帶在身上的錢花完了,就去撿廢品賣。”
“淮云,你現在就給我一個準話,這婚你到底是離還是不離。如果要離,我就帶著陶然走,以后絕不會打擾你。”
夏寄秋轉過臉來,表情悲切,“如果不離,你就跟她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她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她心里有你,就會一輩子認定你,絕不可能再三心二意。我自己生的,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別再跟她說什么讓她選擇你還是維揚,行嗎?”
顧淮云無言以對。
“把她交給你,阿姨本來是很放心的。”
“對不起……”
“但是你現在看看她,你看看……”夏寄秋哽咽著說不下去。
顧淮云還想著開口道歉,病床上有虛弱的聲音比他更快一步響起,“媽,你別罵他,你罵他我會心疼的。”
顧淮云和夏寄秋同時轉頭,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的陶然。
“這件事是我自己任性,和他沒有關系。你別怪他,好不好?”
“你!”夏寄秋走過去,在她腦門上狠狠一戳,“下次你要敢再這樣,以后再也不要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女兒!都是來討債的。”
陶然拿下夏寄秋的手,牢牢地抓在手心里,聲音綿軟無力,但帶著撒嬌的意味,“我知道啦,我以后再也不會讓你擔驚受怕了。”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夏寄秋抽回手,兇狠的目光瞪著她,“我下去買點水果。”
正要走,被顧淮云攔住,“我去買。”
夏寄秋語氣很不好,“不用,你陪她聊聊吧。”
說完還破罐子破摔地補充道,“好好聊,要是過不下去了就趁早離,別一天天的,跟過家家似的。”
房門關上,也隔離了外界的噪音。
病房里,只有她和顧淮云。
陶然坐了起來,但她身體虛弱,一個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讓她倍感吃力。
最后是顧淮云抱著她坐起來的。
“肚子餓不餓?”他問道。
陶然推了他一把,頭往另一邊轉去,“你走開一點,我還沒刷牙。”
她低下頭,說不出第二句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無話可說。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白色的墻,白色的床單,很是陌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運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