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云回來是夜里的事。
陶然在等著他回來,所以即使睡著了,好像有一部分的神經(jīng)還清醒著。臥室的門很輕地被打開的時候,她就立即從睡夢中醒來。
“你回來了?”
顧淮云的眼里掠過一抹意外的神色,借著小夜燈微弱的白光,他看到陶然穿著一件白色的泡泡袖睡裙,坐起身來,右手還揉著惺忪的睡眼。
“吵到你了?”在靜謐的深夜里,男人的聲音醇厚低沉。
“沒有,我很早就去睡了。”陶然撫了撫散亂的頭發(fā),“你晚飯吃了吧。”
顧淮云走到陶然的梳妝臺前,摘了腕表放置在上面,“吃過了。你接著睡,我去洗澡。”
“現(xiàn)在幾點了?”陶然掀開被子,下床。
顧淮云重新拿起腕表,卻見陶然進了衣帽間,“一點多了。”
再出來時,陶然捧著一套睡衣還有一條深色的寬邊平角褲,“趕緊去洗,洗完睡覺。”
顧淮云接過換洗的衣物,沉默幾秒后,開腔道,“好。”
陶然回到床上,坐著靠在床頭,扭開了一盞壁燈,撈過手機看,時間顯示是1:38。
浴室里傳來流水的聲音。
陶然愣著出神。
壁燈拉出一段安靜又纏綿的光來。
沒等多久,顧淮云洗漱完畢,頭發(fā)用干發(fā)巾擦著,“你怎么還沒去睡?”
“等你一起睡覺。”
顧淮云擦拭頭發(fā)的動作微微一頓,“別等我,我還有一些郵件要處理。”
陶然垂下眼瞼,從他身上撤回了視線,“那沒事,我等你吧,我剛剛也睡了一覺了,不困。”
他的身影在地板上被剪輯出來,她不敢去看他本人,卻揪著他的影子不放。
半分鐘后,影子動了,進了浴室。
陶然抱緊雙臂,等著看他是不是還要繼續(xù)處理工作,還要繼續(xù)躲著她。
浴室里有電吹風的嗡鳴聲。
幾分鐘之后,嗡鳴聲停止了。
那一剎那,陶然莫名感到緊張。
就好像一張白紙被撕出一道扭曲的裂痕一樣,他們的婚姻也是。
現(xiàn)在,他們就已經(jīng)開始形容陌路了嗎?
是不是,不離不行,離也成了她的不對?
顧淮云走到床邊,身上披著橘黃色的光,沉默著低頭看她。
“你不是還要去處理郵件嗎?很晚了,趕緊處理完后過來睡覺吧。”
回應(yīng)她的是他摸她額頭的動作。
在他的手探過來的瞬間,身體反射地要往后躲,反應(yīng)過來他要做什么后陶然沒動,而是屏住了呼吸,等著他的手觸及到她。
他的手掌寬大粗糲。
在他測她的溫度時,她的頭微微前傾,額頭和他的手貼得更緊。
“回來后人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他的手撤離了,額頭上殘留的那抹觸感也逐漸冷卻掉。
“還有沒有拉肚子?”
“還好。”
男人跟著問,“今天拉了幾次?”
“三次。”
“要不要預(yù)約做個腸鏡再檢查檢查?”
陶然倏地揚起緊張的表情看他,“不要。”
男人似乎猜到她反對的原因,嘴角露出一點笑,“做無痛的,很快。”
“才吃幾天的藥,腸胃調(diào)理需要一段時間,哪兒能好那么快?”陶然堅持己見。
男人沉吟后說道,“那就再過幾天看看,如果還有拉肚子,我再帶你去醫(yī)院檢查。”
陶然沒回答他,是因為她回答不出聲來。
他說再過幾天,還說他帶她去醫(yī)院。
她設(shè)想了把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再還給他后,他們之間的種種可能性。
但絕想不到他還能帶她去醫(yī)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