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想象,那種十級以上的痛苦,顧冷是怎么做到沒有因疼痛而死的。
如果換成常人的話,一定早就咬舌自盡了。
那大概是一種超越人類極限的堅忍力。
都是喪尸造的孽。也不知道這場浩劫什么時候才能結束,也不知道充滿光明的明天什么時候才能夠到來。醫生嘆息一口氣,默默退了出去,將這一方狹小的空間留給了顧念。
還有顧冷。
顧念走到床前,慢吞吞伸出手,慢吞吞伸到顧冷的手臂前。在半空中僵了好大一會,靜止許久,又慢吞吞收了回去。
她緩緩跪坐到地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面上難得露出安靜的男子。
這個奄奄一息的男子。
“您不是連我哥哥都能夠制服的嗎,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顧念顫抖著嘴唇,自顧自地輕輕呢喃。她的聲音輕極了,生怕大一點就會吵醒這個仿佛在睡覺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么,顧念感覺自己眼前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已經快要沒有親人了,舅舅,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她低低哽咽著,一滴淚水從左邊眼眶落下,低入泥土之中,融于其中。
確實,除了那位素不相干的親伯伯保羅之外,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兄長都相繼而去——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如今,只剩下一個顧冷,一個也即將離去的……舅舅。
有的時候,顧念總會思考一個問題。
似乎老天特別眷顧她,凡是和她有血脈關系,亦或和她特別親近的人,總會獲得人生最悲慘的結局。
當年身在九州如此,如今身在華夏也如此。
“其實,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它那么殘酷,誰能笑得起來?顧念將頭輕輕靠在床畔,任由淚水簌簌滑落。
“念念——”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顧念突然聽到一道極輕的,如同螞蟻一般大小的聲音。
她猛然抬頭,眼睛登時睜圓了。
床畔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英武男人,十分艱難地吐出一口濁氣,十分艱難地睜開眼皮子,再十分艱難地轉頭,目光溫和地看著自己。
模模糊糊間,她看到他動動唇角,輕啟薄唇說——
“別哭,要學會堅強。”
那一瞬,顧念的眼睛如同打開了的水閘,越掉越多。與顧冷所言南轅北轍,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舅舅,到底是誰把您害成這樣的?”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許久不曾出現的暴怒,聲音嘶啞。
“是……鳳棲梧……”顧冷說完這四個字,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在一瞬間慘白了許多。
“醫生,醫生快進來!”顧念微微一驚,看到顧冷這個樣子,頓時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連忙起身大吼道。
一直在外面侯著的醫生聽到顧念這樣焦躁的喊聲,心里突突直跳起來。
別不是有什么突發狀況了吧?
他不敢有任何的耽擱,立刻走了進去,當看到顧冷睜大著眼睛呼吸那樣急促的時候,面色瞬間呆滯。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救人?!”眉心一皺,顧念三步并兩步上前,抓起醫生的領袖,動作十分粗暴地將他推了過去。
回過神醫生看看顧念,再看看顧冷,面上露出萬分苦逼的神色。
他咳嗽一聲,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少主,那個,顧大家長他——”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保持著張嘴的動作,靜止不動了。
顧念能夠感覺得到,四周時間的變化。
這一帶的時間,都以一種秘法靜止了。
“我覺得,我來的剛好是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顧念身后傳來。
顧念聞聲轉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衣,頭頂一對龍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