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輛馬車便從碧華閣出發(fā),往離城更遠的茶山上去了。馬車一路顛簸的走著,直到太陽升到半山時,才到了一個別院前面。車上下來一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正是昨日回來的王三,走到門前扣了門,出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見到王三后作揖道,“原來是碧華閣的王小東家到了。”王三便回禮道,“林管家,馬叔可起來了?”
“早起了,您里面請,我們東家等您很久了”。
王三隨著林管家進到院里,見一中年人正坐在太師椅上休息,額頭上頂著一塊侵濕的毛巾,黝黑強壯的身體此時有些反常的虛弱。聽到腳步聲喊道,“林叔,是誰啊”。林管家應道,“是碧華閣的王東家。”
中年人作勢起身,“是王三大侄兒啊,我是病了,沒法去接你了”。王三快步走到中年人的前面扶著,“馬叔見外了,好好養(yǎng)病便是,說什么接不接的,我自己便來了。”
那中年人繼續(xù)躺在太師椅上后,扶著額頭說道,“林叔,去地窖里拿些茶葉來。”那林管家應著便出了院子。
“馬叔,事情都辦妥了。”王三口中的馬叔并不是別人,正是昨日那帶淚的少年馬銷遠之父馬斌,近來偶感風寒便在茶山的別院里養(yǎng)著,故家中事情無論大小一概落在了十八歲的馬銷遠身上。
“我一向是相信你的,只是這身子骨也越發(fā)的不行了,昨日若不是你替銷遠解圍,還不知道鬧到什么時候!這件事我真得好好謝謝你。”
“不礙的,這本是我分內(nèi)之事,能幫馬叔分憂解難也是榮幸。”
馬斌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念著情份,昨日風塵仆仆的回來,家里的凳子還不曾坐上一會兒又馬不停蹄的跑到銷遠那兒去,真是幸苦你了,不說別的,單說這份心也是值得的。只是我那幾個兄弟平時跋扈慣了,心里卻是沒有壞心的,你不要將他們的話記在心上,你知道自十年前那件事以后,我便一直把你當做自己人看待的。”
“馬叔,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說說那兩個茶商吧。”馬斌用手把額頭上的毛巾放在了一旁,任由整個身子被太陽曬著,這風寒便是要多出汗。
“一個是章城的呂家,據(jù)我在外面得到的消息說,他家除了我們白地城的巖茶,其他茶葉都略有涉獵,岷城的竹葉青、江城的龍井,我又去拜訪了一下這兩個地方的茶戶,都說他們家雖有些斤斤計較,但價格公道,給錢也爽快。我便直接去他家了,他們的大東家今年卻來不了,來的是二東家。”
“二東家能來也好,另一個通城的是誰家呢。”
“這通城的東家,我瞧著有些蹊蹺了,可又礙于他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信息,便一起請了過來。”
“有何蹊蹺在里面?”
“我一開始本沒有去找他,他卻主動來章城找了我,又自報了門數(shù),我覺得蹊蹺本不想與他搭話,他卻說誠心來買馬家的茶。我便奇怪,按理遠在章城的地方,除了呂家,該沒有人知道我是為了何事而來,也未想明白在何時暴露了自己,又見他是誠心想要買茶葉,在通城里的聲譽尚好,便一同請了過來。”
“這倒不礙事,有時候偶然來的反而做的成。”
“只是···。”王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有些遲疑起來。
馬斌一臉微笑的說,“有什么事便說,不必吞吞吐吐。”
“昨日我聽說夏家···,他們家的生意真不做了嗎?”
一陣靜默···,馬斌剛才還帶笑的臉上,閃過一陣無奈,一陣憎恨,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瞞你了,我現(xiàn)在這副樣子也確實是為了應付夏家所需。”
“我們馬家和夏家本是世交,做了幾十年的生意了,如不是一塊爛肉要害了命,我也不忍心割他。你知道我從我父親那兒接生意的那一年,正趕上山里大雨